陸小吾心下怅然，一時也不知要不要繼續招惹這個怨氣沖天的淩二了。

……隻是這個凡人的自己，應該還遠遠不至于會讓他産生憤怒、嫉妒的程度吧？

所以，好像也沒有什麼刻意去解釋的必要？

反正他是主角，不管什麼事情，不管什麼問題，都可以自己慢慢消化的……更何況，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陸小吾想到這裡，頓時心下清明了起來。

他像隻縮着脖子的鴕鳥。不敢面對真實内心，也接受不到正确的外界訊号。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淩二……可是他害怕。所以此刻他的心中忽然浮現了一個計劃。雖然哪怕或許他要為此，稍稍冒險一下。

……

*

鴻蒙界，幻離山。

“前輩。”淩二在喊他，“新宗門的那些人，都是你安排的嗎？”

他轉過身，臉上依然挂着那張以元魂之力幻化而成的黑色面具。

“……是。”

“你怎麼會認識那麼多玄冥宗的傳人？”淩二問他。

“我……”他想說自己不認識的，再順嘴瞎編一番，反正淩二都會信。頓了頓，卻又想起這樣又是在欺騙他，于是把後面的話默默吞了回去。“……我隻是設法找到了他們偶然進入此界中的元魂，順便告訴了一下他們，我始終會站在你身後，成為你最大的倚仗。”

——這樣，我就并沒否認自己不認識他們了。淩二淩二，你可要仔細分辨啊。

“原來是這樣啊。”淩二向他跨出了一步。“我還在想，是不是你已經偷偷來我身邊了，隻是我還沒有發現而已……不然為什麼我一發愁，你就知道我想要什麼，馬上給我送來了幫手？”

陸小吾聞言，頓時感到緊張，往身後退後了半步，笑得有些勉強。

“不過現在也好！至少不再是我一個人想着怎麼做好這些事了。”好在，淩二并沒有多想，很快來到他身邊坐下，和他聊起最新的消息。“白天有一個新來的同修，一下子給我出了不少主意。所以我打算一個月後……正式對外公布新宗門招徒的條件，前輩，你覺得可以嗎？”

“喔？你還有要求？”陸小吾忍不住笑了，“說來聽聽？”

淩二瞥着半空中的魂雨，認真想了下。

“第一，不收蕭家族人。第二，不收與曾經打壓我、從衆诋毀過本宗者沾親帶故的。第三，不收與七大宗門，尤其是天峭門關系密切的。畢竟他們當初可是圍堵我的主力……暫時就想到這麼多了。前輩，你看看要不要再加上幾條？”

他像玩笑一樣，開心地和他彙報着新宗門該立的規矩。

“哈哈哈……”陸小吾是真的被他逗笑了，“你可真是個小記仇精。”

“那當然，我不設法報複他們，已經是他們天大的鴻福了。”淩二側目看着他，出神般低喃，“其實隻是因為确立了想要什麼……就沒有那麼在意他們啦。”

陸小吾若有所思，頓了頓，忽然問，“我現在是真的有點好奇，等你将來飛升了，見到淵鶴仙君，打算要怎麼報複他了。”

淩二側過頭，重又看向半空的魂雨，眼神有些遲疑。

“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他當初，也是對我極好的……”

“隻是因為曾經對你好，便沒辦法狠心報複嗎？”陸小吾的眼神微黯，“你打算把自己困到什麼時候……”

“前輩？”淩二有些困惑地看向他，“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覺得我應該報複他嗎？”

“沒什麼，我隻是随口一說，怕你不長記性，又被人算計而已。這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會左右你的決定。”

淩二看着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陸小吾也就在這一瞬，暗暗下定了決心。

——如果不報複蕭淵鶴的話，那說不定，也不會記自己的仇吧？

他開口，輕問，“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淩二眼神亮了亮，“什麼問題？”

這種從未有過的試探口氣，令淩二立刻支起了雙耳，打起來十二分精神，等着看他到底想問什麼。

“假如有一天……”他問得很遲疑，很沒底氣，仿佛害怕會講錯任何一個字。

“有一天……?”

“有一天，你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