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殺人誅心,莫過于此)
三千绻說着,這時又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根長針,用同樣的手法,在自己的胸前同樣位置紮了一針。
鸩無衣伸了伸手,看起來好像想要阻止他,還沒來得及動作,那持針的手又回來了。這一次,是往他脖間大穴紮了下去。
鮮血飛迸而出,汨汨流下,染紅了兩人的衣襟。
“阿衣,你先過去一步……我随後就到。”三千绻哄着他。
鸩無衣應該是想要反抗的,但是那人的手法太過熟稔了,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眨眼間,便已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落下數針。一針不多,一針不少,全都落在各個要害大穴上。
到後來,男人隻能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神色略帶委屈地,不說話,也并不反抗。
兩人身上的血此時已流得嘩啦嘩啦,連指縫都沒有漏過,整個世界好像都被潑染成一片猩紅,很難讓人相信這些都是從他們兩人身體裡流出來的。
鸩無衣的眼睛也似血般通紅,欲哭欲訴地看着對方,眸中竟飽含深情。
“所以師父當年留下的口訣……到底是什麼……?”
“撲哧……口訣就是……你聽好了。”他居然又湊上去親了他一下。“風先鳴,影沓來。若沉睡,若凍冰。罝外人,仆丁慶。罝中人,血滿當……伶俜身,寥寥立。時而走,時而奔。千年遊,萬年蕩。不識東,不辨南。”
“這招叫做《情人吻》……記住了沒有?”
鸩無衣再怎麼掙紮也沒用了,他知道自己被戲耍了,但此時他好像一點也憤怒不起來。
他扶着三千绻的肩膀跪坐下來,就像個俯視着的乞讨者,嘴角是微翹的,眉梢是高興的,聲音卻啞然低沉下去,似堵在鼻孔裡發不太出來。
“那,最後一個問題……”他低下頭,摟向三千绻的腰,将腦袋輕輕往下撇,擱在他的腹部,眯眼看了看黑暗中。“……師兄喜歡過阿衣嗎?”
“喜歡過乖巧天真的阿衣,但是不喜歡惹人生氣的阿衣。”三千绻語帶蠱惑,緩緩環住了他的頭,随後,在背對着他視線的黑暗中,将最後一針輕輕紮入了那頭蓬松青絲下的大穴中。
針尖刺入皮膚,鸩無衣的脖子輕輕顫動了一下,目光閃爍幾分,那雙美目便徹底黯然下去,再也沒有了光,放在三千绻腰兩側的雙手也在微微抽搐幾下後,沒有任何動靜了。
“所以阿衣乖乖的……和師兄一起走?好不好。”三千绻累極了,做完這一切,便抱着鸩無衣的腦袋,默然閉上了眼睛。
“……好。”其實并沒有人回答他,隻是他懷中的人呵出了一口長長的象征死亡的寒氣,遠遠地聽起來,就像一聲細若蚊蠅的模糊回答。
不久後,三千绻悄悄睜開眼睛,伸手,勾出了鸩無衣腰間那枚紫紅色的乾坤袋。
*
阿黎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重又回到自己的軀體了。
……看樣子是三千兄弟設法幫助了自己?
對了,他後來怎麼樣了?
阿黎第一時間爬起來,在陡然清晰的視線裡搜尋着熟悉的身影。
角落裡環抱的兩人,像一對至死不渝的戀人,恨不得将對方嵌入體内般懷抱着彼此,有一瞬他以為他們兩人都已經融化在了一起。
“醒了?”察覺他醒來,還沒待他動作,三千绻便默然睜開了眼睛。
他手中還緊緊抓着個深紫紅色的乾坤袋,看繡紋,是鸩無衣的。
“握着我的手輸一點靈力進去……快。”
阿黎趕緊爬到他面前,依言照做。
一瞬間,那乾坤袋上的咒文便被輕松打開。
“拿着它走吧,有機會的話交給你們城主……他會用得上。”三千绻的口氣聽來已疲倦虛弱極了。
“你知道城主去了哪裡?”阿黎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