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允忙搖頭,嘴巴越發皮了,“沒有,我怎麼敢跟您老人家圈地呢?我是太久沒見到活人了,我高興還不行嗎!”說完,轉頭就對着陸小吾開始傻笑,“哎小老虎你知道嗎?我按你教我的做,還沒到朔疆我就突破了,根本不需要别人來助我!你還有什麼好辦法,快教教我。”
陸小吾哪有那麼多好辦法,當日無非是看出了淩允根骨不差,不過整日遊手好閑散漫慣了,需要人把他的潛力激發一下。
就随口打趣道,“你有個渡劫期的哥哥自己不問,老跑來問我幹什麼?”
“他?”淩允咧着嘴,“他不找機會打我就不錯了!”
“嗤。”陸小吾被他逗笑了,又道,“對了,你躲在朔疆苦修,你爹知道嗎?還是他也同意了?”
“那必須同意呀!”淩允一拍大腿,“他又不傻,我境界蹭蹭的漲,他能拒絕嗎?我那次回去,又找不到你人,想着就重複這麼幹吧。說來也奇怪,我原以為這兒種不活這種小草,挖深點一看,才知道荒土下竟然是濕土,底下有暗渠!起碼成百條,都連成片了,也不知道誰挖的,真是個狠人!”
陸小吾聞言隻搖頭輕笑。沒過多久,他們的車就到了大月塔下。
三人依次下了車,淩二靠近塔門前皺眉站了片刻,驟然回頭問,“淩允,你進沒進過這大月塔?”
淩允點頭,“必須進過啊!不然我晚上睡哪?”
淩二眉角壓着一絲疑惑,“奇怪。”
“怎麼哩?”
“我初次來朔疆時,沿途魔靈肆虐,鬼氣遮天。塔中更甚外界,入者難以舉步。這次來,竟一個都沒遇見。”
淩允略帶迷茫地搖頭表示不清楚。
站在二人身後的陸小吾随口道,“自信點,因為你上次來時為求秘法,沒有修為,甚至難以築基,萬魔自然欺你。這回你都渡劫大能了,萬魔懼你,自然害怕得早早躲得遠遠的。”
淩二搖頭,并不接受這般單純的解釋,卻也沒有深想下去。
三人閑話幾句,淩允就帶他們簡單參觀起來,“從外面看這地方一共六層,可實際是七層,其中一層在地底。二樓以上的木梯太破舊了,我都不敢踩上去,怕一不小心就弄塌了這破塔,不過離奇的是這地底一層,中間藏着個水池子就算了,裡頭還冒活水哩,再往裡頭還藏着死人骨架,我每次取完水就跑了,壓根不敢往裡多瞅一眼。”
走在前面的淩二擡了擡眉,随手擦了個火元符,自語道,“是嗎?那倒要看看了。”說着便擡腳往漆黑的樓梯口走去。
“哎,小老虎你就别去了,裡面陰森森的怪吓人。”淩允又喊了跟随而去的陸小吾一聲,“回來回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陸小吾回頭,順手把身上毛毯給淩允扔了過去,“你怕呀?怕就回車上呆着吧!”
淩允抱着毯子,見二人都下去了,隻好苦巴巴地跟在前方晃動燈影後蠕行了下來。
三人來到塔底正中,果然發現淩允說的水池,呈七星拱月狀,裡頭還有流動的水紋,靠近之時,能感受到水面的刺骨冰寒。
到此處,頭頂尚有氣孔,能折射些粼光。再往裡就徹底沒了光線。滿目隻剩一片昏黑,充斥腐朽的刺鼻氣味。
深處有個石門,剛好能容一人通行。淩二站在門外往内瞥去,隐約隻見一間十丈見方的地底宮殿,石牆上繪着許多斑駁掉色的壁畫。
地底潮濕,畫的表層隐約長了層白黴,底部又開着深深裂紋,邊緣還起着卷。
最後進入的淩允往石門上不小心扒拉了一下,摸了一手滑膩的苔藓,吓得趕緊往褲兜上抹了抹。
一低頭間,又不巧瞥到那殿内石台上,一看就不知道在地底沉睡了多少年的死人骨架,和一雙正被斑駁火光映照得分外空幽的漆黑眼洞,突然猝不及防地抱頭尖叫了一聲:“啊我就不進去了!!”
便調頭往回跑了。
淩二從鼻中發出輕笑,擡手熄滅了手中火光,又在黑暗中冥思片刻,一時間,石門在低微的隆隆聲中幽然閉合,四角的廢舊燭台竟重新照亮起來,驅散了許多陰寒之氣。
最後,他又從乾坤袋中取出兩條發光的懸珠佩玉,和陸小吾一人分了一條,系在袖口。
整個廢舊宮殿内頓時亮堂起來。
這一亮了二人才發現,進來時以為是壁畫的斑駁牆面,其實都是精裱過的熟宣紙畫。隻因積年累月下來岩層酸變了,紙質都漸漸粘連在牆上,溶解在一起,撕不下來了。
淩二擡頭緩緩看了眼牆上壁畫,方才想起什麼,側頭對陸小吾解釋道,“此處雖為我師門舊址,但我其實從沒來過這裡,那小子再吵下去,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住掀了這破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