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妙覺地的眼神竟停滞一瞬。

“我今日不動他，你放心。”陸小吾趁機劈了一道雷下去，不再掩飾自己和影子的關系，借着天地間風雷掀起的狂浪，側頭說，“離開。”

影子配合，倏地一聲率先逃竄而出，遠離了那一身金光的天克之傷。

他則緊跟影子轉身跑路。

哼，既然大家互有秘密，那就算被妙絕地發現了什麼，自己也無懼。不過今日，便看在妙覺地是二哥父親的面子上，愛屋及烏這一次，算了。

陸小吾俨然找好了台階，想着便匆匆向身後青石雕花圍牆上躍去。

結果……哦嚯。那六邊形門洞下，赫然站個人，擋住了他逃跑的唯一出口……不是淩二又是誰？

陸小吾一下就吓得六神無主，眼神發憷，險些翻白眼了。

“…………”

他雙腿發軟，不由捂着胸口，緩緩向地上坐下去，已是恨不得眼前的淩二是一場幻覺。

——該死的，他不是睡着了嗎？？為什麼會跟着自己跑出來？？難不成……他訛自己的？？

“道爺……”就像當初在南海老樹林裡時，陸小吾第一次見到複生歸來的淩二，整個人慌得不會動彈那樣。

“小丹奴……”淩二正無聲地倚在門洞邊，眼神複雜又幽深，好似是第一次認清這凡人真正的樣子。

陸小吾簡直是不想活了。

“嗚嗚。”他低喚一聲，似哭似笑地看着淩二抓了抓腦袋，索性往後一躺，暈了過去。

俗稱——裝死。

*

陸小吾再次醒過來，是在一間陌生而幹淨素雅的房子裡。

淩二眼中浮現些許血絲，正坐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臉發呆。

“你聽我解釋。”陸小吾強壓住慌張坐起來，第一時間開口解釋，“我不認識那頭魔靈！也不認識你父親，也不知道昨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話一出口，陸小吾就後悔了，聽聽，這邏輯，哪有一點能令人取信的樣子？該死！造孽呀！二哥是有點蠢，但顯然還沒蠢到這個地步。為什麼自己也跟着變蠢了……

光看淩二沉默不語地看着自己，就知道他決計是不信任這說辭。

“真的！你相信我，我誰都不認識，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陸小吾愈發心急，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害怕，靈機一動，幹脆死馬當活馬醫！心底默默召喚起不知道跑去哪了的影子。

召回來幹嘛？先打一頓再說。

沒錯。我打我自己。

打完了，淩二一定就會相信，自己是莫名其妙被影子裹挾，不得已才偷偷上了善施山。

*

看他急得都快哭了，淩二摩挲着手心，終于是肯開口說話的樣子。

“小丹奴……你到底……”

“我叫陸小吾，今年十八歲，家住南海漁村……”

陸小吾長這麼大，就沒帶這麼老實過，噼裡啪啦，還沒問就全答了。

“我是問……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一個人，大半夜，三番五次上善施山?”淩二垂眸，臉帶失望地，“那團魔氣……從何而來？”

“我能說，是因為我長得太好看嗎？”陸小吾頭疼地解釋了一番，卻發現越解釋越頭疼，“真的，那家夥那天綁了我後對我一見如故，食髓知味，晝夜難忘，所以跟着我上了善施山……”

淩二聞言，失笑了一聲。“所以，是你自己上去的，你現在承認了，不是什麼瘋病或者夢遊……？”

“不是。”陸小吾故技重施，搖頭道，“好吧，我不騙你了，的确是我主動上的善施山，那頭魔靈也一直跟着我，沒有脅迫也沒有被綁架，因為它就是昨天那隻小魔靈。”

淩二略帶生氣地，“我說了不可和魔物走得太近……”

這話陸小吾平日聽了準不高興，但此刻心中卻輕籲了一口氣。

還好，淩二還沒懷疑到自己頭上。看樣子沒被他看到太多。

于是陸小吾的心智馬上回籠了。

“我是怕等明日上了善施山……那團魔靈就真的要被你父親超度了，所以想着趁夜裡偷偷放進善施山。不是說佛光可以洗去魔氣嗎？……隻是花的時間長一點而已，但這樣就不用超度它了。”

“可是……你不光昨晚悄悄上了善施山。”淩二冷笑一聲，幽幽提醒，“你前晚也氣息奄奄地倒在善施山。”

陸小吾眼睛轉了轉，尋思了一下，随即輕笑，“前晚?……前晚不是因為你父親嗎！都說妙覺地厲害，我就想趁機找他點化一下。結果還沒爬到山頂……就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了。”

“你……？”淩二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想找他點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