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正午,弟子們大多都散落在四處,吐納起山中充沛靈氣。
淩二則帶着陸小吾尋了一處水聲漣漣的山洞内坐下了,自顧閉目運功修煉起來。
陸小吾不用練功,就靠在石台邊伸懶腰,心中還在好奇淩二剛才到底什麼意思,便忍不住問道,“道爺……你難道希望我修煉嗎?”
“嗯。你救我一命,本想帶你築基,增加壽元,再不濟也可強身健體。”
淩二此時背對着山洞罅隙,周身都反射着日光,聞言眼睛也沒擡,隻繼續閉目打坐,一臉平靜道,“算了,我再另尋他法。”
原來如此。
——就這麼着急撇清呀。
陸小吾隻覺得可笑,先不說自己這具身體,就是把整個淩府的靈草倒騰出來也無法築基。
就說淩二真想和自己撇清了,那小小一枚化神丹也遠遠不夠呀。
但他隻假裝不知,等淩二進入吐納狀态後,便借口出門覓食,兀自走出了山洞。
他獨自轉悠了會,見四下無人,便悄悄掉頭,順着之前蕭長老和四叔站立的方向,往林深處探去。
一路搜集着腳印,很快,便發現二人正立于遠方靜僻處,似在低聲交談着什麼。而那叫蕭雨的女修,則臉帶羞澀的垂首站在二人身後。
他悄然蹲在一塊巨石後,試着探聽起來。
隻遠遠聽得四叔的聲音順風飄來。
“——蕭長老莫急,我這侄子脾性大,當年受了那麼大委屈,未必就是不願教你家孩子。”
又遠遠聽得另一旁的蕭長老冷哼道,
“哼,他若有心收下我蕭家子嗣,剛才又怎會将化神丹交給一個凡人?現在看來,他分明是沒有放下仇恨,故意拖着我們這群人陪他浪費時間罷了!淩隐……小老頭可都按你說的做了,密室那日,甚至當場給他跪下,未料他竟如此不識擡舉!”
“呃……這。”四叔歎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片刻後,那方又傳來一聲甩開扇子的聲音,“蕭長老莫急……容我再想想主意!”
“淩隐,老朽可是把我蕭家資質最好的孫女兒都帶過來了,小雨,你過來,讓淩叔好好瞧瞧,你這等資質,做那雜靈根淩二的夫人,究竟如何委屈他了?”
陸小吾聞言,不由悄悄探出目光,看向林深處三人,見那叫蕭雨的女修正跨出一步,乖巧地和四叔作了個揖。
“四叔,你可得幫我呀……”那叫蕭雨的女修溫聲道,“二哥滿眼都是他打外頭領回來的小丹奴,都不肯正面看我一眼,這讓我往後如何光明正大地嫁入貴府呢?”
又見淩隐歎息一聲,失笑道,
“小雨的資質自是不用懷疑,換做是從前,你這等天資相貌,隻消平日對我那侄子和顔悅色一些,他必心生向往之……可今時畢竟不同往日,以他如今修為,諸事皆可自己做主,我若逼他,反而适得其反……”
淩隐想了下,又道,“你們也别急,先設法讓他答應教習你家小輩玄冥秘法吧,婚娶之事暫且不提。”
“哼。”蕭長老撚着胡須,繼續搖頭晃腦,“不就是因為沒有這層夫妻之實,他才不肯答應嗎?他若娶了小雨,心裡有了惦念,又如何會不答應教我蕭家子嗣?說起來,原我也不知他身邊還有個和淵鶴長得那麼像的丹奴!淩隐,雨兒将來若真要嫁入貴府,這丹奴絕不可留!”
淩隐的臉色更加猶豫起來:“這……恐怕不可。”
蕭長老見狀,略帶渾濁的眼中閃過算計的銳光,口吻亦加重了三分。
“為何不可?淩隐,你莫忘了,你淩府大勢已去!如今雖有淩二回歸家門,但畢竟玄冥秘法尚未被各宗承認,他仍然随時有給淩府帶來覆滅的可能!”
蕭長老冷哼一聲,續道,“若圖來日我蕭淩兩族共同出面替玄冥秘法作保的話,家主還得在你這侄子身上下點猛藥才行!”
”……哎!”四叔歎息一聲,想了想,正色道,“蕭長老,你放心……我已想到新的主意了。你且再等上幾日,這幾日我稍做安排,屆時,定會讓他乖乖收下你家那幾個小輩為徒,先将你心頭大石落下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