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已是仙君之身,何必逮着我一個老頭不放!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陸小吾輕哼一聲,悠悠收劍,細想片刻,便拿捏着蕭淵鶴的口吻,說道,
“饒你可以,但回去之後,須得告訴其他宗門,本君主意已變,若再有人尋釁淩二,莫怪我心狠手辣……”
老者聞言,卻是看着他的臉色,猶豫一瞬,而後呐呐道,“雖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可這麼多年來我等也早與淩二積怨深久,即便今時我願意放過他,來日他未必就會放過我們……仙君此言……晚矣!”
陸小吾抱肩,單腳點着劍尖,懸空立于巨大的心劍之上,冷冷地觑下去,“所以……?”
老道頓時一哆嗦,沒再多言,隻再次掬手道,
“老朽的意思是……老朽可以答應你,我天峭門從此不再随意為難淩二!但其他宗門态度如何……老朽實在是無法保證……”
“那就讓他們來這裡找我。”
陸小吾低笑一聲,蓦地眸色加深,擲地有聲道。
“老朽明白了,老朽告退。”
老道眼神謹慎地揖了揖,灰溜溜地攜着小輩們火速離去。
陸小吾心底嗤然,目送追兵全然散去,才拄着劍回過頭來,想先檢查一下淩二的傷勢。
“所以……真的是你嗎?”
淩二雙目通紅,已不知何時凝出了心劍,正提着一口氣,勉力馭使着劍鋒,精準地抵入他的胸口之下。
隻再一刺,必然令他魂飛魄散。
……
陸小吾其實短暫猶豫了一瞬間。
他倒很想回答一聲“是”,以此試探淩二的真實反應。
但他隻是想象一下就放棄了……
就是忽然覺得演過了會沒意思。
萬一,淩二真的收劍、和自己袒露原是要對蕭淵鶴袒露的心意……他光是想想就覺得窒息。
所以,他隻是笑了笑,搖頭平靜道,“是或不是,這并不重要……你我終究隻會在這鴻蒙中相見。”
是,他也不想讓淩二知道他本體是誰。
那樣大概率隻會讓他二人同時置于險境。
反正所有人都會按自己的願望去猜想,去美化……淩二,就讓我看看,在你心中,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吧!
陸小吾思及此,便垂下頭,輕握住那把快抵穿他魂魄的心劍,又走近了一步。
“我護你整整十八年,淩二,如果我說是……你會因此刺我嗎?”
自己費盡心血守了他十八年,在他心中……難道真比不上那條黑心狗嗎?
淩二俨然被他此刻近乎自毀的舉動吓了一跳,急忙将心劍抽回,搖了搖頭。
“前輩……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是……他絕不可能對我這麼好……”
淩二喃喃自語着,忽然閉上了眼睛。
陸小吾微微挑眉,愣了愣,還是上前一步,率先接住了面前泛着暝曚目光、正輕輕倒下的身影。
既然知道不是,又為什麼……
要用這種看起來就極度傷心的表情看着自己?
他心中微微不解,最後隻輕歎一聲,将人抱回了他在鴻蒙界裡開辟的予美秘境。
他默然守在石台邊,以結界覆蓋,阻隔了外界所有探查。
随後,便以他強大的元魂之力,不斷給養着淩二的元魂。
果然如他所料……台上的人已多處重傷。
僅憑今日之事,陸小吾便可想而知,若沒有自己,淩二的修行之路隻會更艱難……
呵,不過——他是主角,這點磨難又算什麼呢?
有功夫擔心他,還不如盤算一下今日在鴻蒙界冒充了蕭淵鶴,後續要如何應對其他幾大宗門的追兵呢!
呼。
陸小吾坐在淩二身邊,心中輕歎片刻,最後,隻默然對石台上昏睡着的人道了一聲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