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這怎麼就确定,你所見到的都是活人呢?”
“……”
小滿翻了個白眼:“雞同鴨講。”
陳道生賠笑着回敬:“對牛彈琴。”
見小滿不理會自己,陳道生略微揚起下巴,語氣淡淡:“懸陽城近日霧氣蒙蒙,一連幾日看不得晴空,大小姐還不理解這其中寓意?”
小滿無言,擡眼看他。
這哪裡是簡單的霧氣,怕是妖孽的迷瘴。
“霧大即妖。不知是哪隻大妖,在暗地裡窺視着這座孤城?”
懸陽城中最大的妖,自然是那與沈家糾纏五百年的幻妖。
小滿凝視着陳道生的眸子,後者毫不避諱地回望着她,随即咧嘴一笑。
“沈家主選定我入贅,其實也是看在我青河山親傳弟子的身份吧?畢竟最近城中有關幻妖出沒的事情鬧得人心惶惶,我畢竟是道家子弟,多少對你們有點用處。”
小滿也不瞞着他:“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陳道生嗤笑道:“我下山之前特意了解過,所謂十三祭,不過是一個為長生現舉辦的每十三年一次的獻祭儀式……”
他扳着手指數了數,微微挑眉:“如今距離上一次獻祭已經過去了十二年,還有一年的時間,便要……”
小滿聽懂了他的意思:“你懷疑父親收留鳥鳥,是想要用她來獻祭?”
話一出口,小滿自己卻先否定了這個想法:“絕無可能!”
沈家主那樣溫和,平日裡任憑她如何作死,他卻對她都連火都發不起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
陳道生要笑不笑的:“誰知道呢。”
小滿不滿道:“注意你的言辭。”
陳道生笑得更放肆了:“旁人都道沈家大小姐生性乖張,喚你作什麼——離經叛道小霸王!”
他仰頭大笑,道:“我看啊,該是離經叛道小王八才差不多!”
“陳道生!”
小滿氣得牙癢癢:“你以為你是個什麼好東西?招搖撞騙老扒手!”
陳道生忙反駁:“我哪裡老了?不是,我哪裡是扒手了?”
“入沈家第一天不走尋常道,非要翻牆而入,你不是梁上君子是什麼?”
陳道生不怒反笑:“嘿,你這人……”
“叩叩叩——”
屋外突然傳來輕微的敲門聲,不疾不徐的三下。
屋内二人瞬間住了嘴,齊刷刷扭頭望向門口處。
門外傳來女人的聲音,聲音輕柔且略微有些有氣無力:“大姐,我能進來嗎?”
小滿眉頭一跳,下意識和陳道生對視一眼。
在這個家中除了沈億之外還叫她大姐的,就隻有傳聞中體弱多病的“掃把星”,沈家二小姐——沈萬了。
足不出戶的沈萬,小滿今日才終于有機會見到。
還是她主動來找的小滿。
她忙朝門外應道:“進來吧。”
門外之人遲疑了一瞬,随後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姐屋内,可是還有旁人?”
小滿看了一眼滿臉欠揍的陳道生,道:“無礙,是陳大道長。”
門外沉默了半響,随即推門而入。
小滿擡頭,隻見一位身形纖瘦、螓首櫻唇的女子盈盈站在門口,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而最讓小滿印象深刻的,莫過于那雙眼尾微揚的桃花眼。
分明是一副我見猶憐的長相,搭上這樣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睛,倒是别有一番韻味。
沈萬小心翼翼地進門,走到床前蓦地停下來,對着小滿盈盈一拜:“見過姐姐。”
轉而面向陳道生,她低垂着眼睫,目光有些忽閃:“見過……陳道長。”
陳道生立馬回禮:“二小姐多禮了。”
小滿不禁有些感慨,看來傳言果真不假,沈千和沈萬雖是一母同胞,但關系似乎并不親密,反倒格外疏離。
正沉思間,沈萬注意到什麼,問道:“大姐,你手腕處……這是怎麼了?”
小滿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随即立馬回過神來,意識到這是昨夜掉進深坑時留下的擦傷。
她神色沉下一瞬,果真不是夢。
“大姐?”
小滿擡眸和陳道生對視一眼,後者凝視着她手腕的擦傷和淤青,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她看向沈萬,笑着敷衍過去:“無礙,一點擦傷罷了,再晚個把時辰都痊愈了。”
“這般便好……”沈萬低下頭,猶豫着嗫嗫道:“大姐,姐姐……”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又似乎有難言之隐,遲遲開不了口。
小滿直截了當:“有話不妨直說。”
沈萬遲疑不決,在二人注視下難言地開口:“我此行前來,是想問一下姐姐,昨日夜裡,可曾聽見什麼奇怪的動靜?”
小滿瞬間警惕起來:“什麼聲音?”
“就是很奇怪的聲音,好像有很多人在院子裡蹦蹦跳跳,有衣角相互摩擦的聲音,有呼嘯着的風的聲音,還有……一陣雜亂無章的歌聲……半夢半醒間我好像聽見有人湊到我耳邊,對我說:跳皮筋……”
小滿臉色陡然一變,抿着唇問:“還有呢?”
沈萬卻像是有口說不出般,擡眼觀察着小滿的神色。
小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二妹莫要害怕,有什麼事說出來,姐姐替你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