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床邊的，赫然是一顆毛茸茸的人頭！

小滿驚叫着收回手，朝床内後退幾步：“誰在那裡？”

她縮在床邊，借着微弱的月光目不轉睛地盯着床頭的位置。

漆黑的夜色中，一顆亂蓬蓬的頭緩緩從床角探出來，緊接着是一雙在黑夜中無比明亮的眼睛。

是鳥鳥！

小滿愣怔在原處，鳥鳥卻緩緩站起來，小滿看見她開口：

“大小姐，我來找您出去玩。”

小滿：“？”

不是我請問呢？誰家好人三更半夜到床頭找人出門的啊？

小滿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這麼晚了玩兒什麼玩？不去。”

“大小姐，這可由不得你。”

小滿聞言猛地擡眼，隻見鳥鳥眯眼笑着，明明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不知為何，小滿總覺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

一股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直覺告訴小滿不能拒絕鳥鳥的邀請。

她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跟着鳥鳥來到了沈家一個不起眼的小别院，走到院牆邊。

下一秒，小滿便不淡定了。

“你居然帶着我鑽狗洞？”

小滿看着面前的景象——叢生雜草中，白牆下的泥土裡隐隐約約露出一個不到半米寬的隧道洞口。裡間黑漆漆一片，深不見底。

鳥鳥糾正道：“不是狗洞，是地道。”

小滿道：“我怎麼不記得沈家有這麼個地道？”

之前她熟悉地形時，也從未看見過這個地方。

鳥鳥自豪地拍拍胸脯：“我挖的啊。”

“你才來幾天，一個人挖了一條地道？”還沒被人察覺分毫？

小滿将信将疑，“看來沈家的門衛實在是玩忽職守啊……”

鳥鳥卻突然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我最擅長打這些啦~”

“我不僅會打地道，我還會打牆呢~”

打牆。

不知為何，小滿竟然聯想到了鬼打牆這個詞。

氛圍越來越可怖。小滿嘴角抽了抽，幾乎是下意識地轉身就要走。

從鳥鳥身邊經過的時候，突然腳下碑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小滿大驚失色，還來不及叫出聲，便看見面前的鳥鳥伸出手，猛地朝她一推——

小滿瞪大了眼，仰面倒進了所謂的地道裡。

那一瞬鳥鳥的目光，根本就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該有的眼神。

仿佛是一個表面良善的小孩，背着大人偷偷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卻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的竊喜。

身上頭發全是新翻的泥屑，腦子一片混亂，整理不出一絲頭緒。她用手肘撐着勉強坐起身，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上方的鳥鳥。

洞口處的鳥鳥同樣也在凝視着她，她歪了歪頭，朝小滿微微笑着。

笑得滲人。

她逆着月光，小滿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肩上似乎浮動着一團團若隐若現的黑霧，小滿直愣愣地望着她，看着她背後的霧氣逐漸凝聚成型……

“鳥鳥……”

小滿深吸一口氣，手肘撐在地上緩緩向後想要後退。

“嘶——”手肘處被一顆尖銳的石子擦破皮膚，滲出絲絲血色。

空氣中突然彌漫起血腥味，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嬉笑聲：“嘻嘻嘻……”

小滿瞬間頭皮發麻。

“嘻嘻嘻……嘻嘻嘻……”

小滿再一擡眼，隻見一個身形瘦削、紮着兩個枯黃的小辮子的女孩子，正雙手撫着趴在鳥鳥背上！

小滿認出她是那日祠堂裡的女孩兒，顫聲道：“嗬……鳥鳥，你背後……”

鳥鳥歪了歪頭，“大小姐，你說什麼？”

“有個人趴在你的背上！你看不見嗎！”

鳥鳥似乎有些疑惑，空洞的眸子被蒙上了一層霧氣。趴在她肩上的小辮子女孩兒突然瞪眼看向小滿，咧開嘴朝她一笑。

随後張嘴，露出一口尖銳的獠牙，朝着鳥鳥的脖子猛地咬了下去！

“鳥鳥！”

鳥鳥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似的，隻是歪着脖子，一雙圓溜溜的杏眼死死地盯着小滿，好似要将她這個人盯穿一般。

耳邊再次響起那首童謠，這次卻是從鳥鳥口中唱出來的：

“跳皮筋，我第一，馬蘭花開二十一”

“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四五六，四五七，四八四九五十一”

“五五六，五五七，五八五九六十一”

“六五六，六五七，六八六九七十一”

“跳得好，跳得齊，健康活潑數第一”

“……”

她嘴唇一張一合，像是提線木偶般僵硬無比。空靈優美的歌聲和這般詭異的夜晚格格不入，她身後的無數黑霧突然開始暴動，不知是因為這首歌還是什麼。

“沙沙沙……沙沙沙……”是泥土流動的聲音。

無數黑霧般的魂靈四處亂竄，掀動地上的泥土往小滿所在的地道裡帶。

此時小滿已經退無可退。她伸手往後一摸，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地道，這分明就是一個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