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綏要給她父母買些東西,于是兩人先在岸芷最大的商場下了車,讓琉南璃帶孩子前去酒店洗漱休息。
高綏僅僅戴了一副墨鏡,薛苓璐為他将墨鏡腿往裡按了按,希望這樣能讓墨鏡更穩固地定在他的鼻梁上,兩人的鼻息糾纏在一起,過了一陣,薛苓璐踮起的腳才放平,高綏微彎着的背也重新挺直,但薛苓璐感覺自己鼻梁以下的地方突然冷了。
她揉了揉鼻頭才舒服些,将自己的手交到高綏掌中:“走吧。”
薛苓璐提心吊膽地邁入商場,身邊的人卻像了然一身一樣、身上沒有一絲畏縮。
果然有路人看過來,伸出了手指指向高綏。
高綏感到掌心剛還在交握的手往後一抽,幸好他手快地抓住,他沒有停下腳步,邊走向自己代言的茶葉品牌邊和身邊人低語:“克服一下?總不能以後我都不能跟你出門吧。”
高綏的這句話讓薛苓璐一下子就變得輕松,她故意等了幾分鐘,逗他道:“這個主意也不是不行。”
“當然不行!”男人拉着她的手停下腳步連帶着她往前再走了兩步後一同停了下來,他的嘴角嚴絲合縫,非常嚴肅,“哪有夫妻不一起出門的,隻要有空,至少買東西是一定會一起的。”
薛苓璐被他逗笑,另一隻手也加入了拉着他往前走的陣營。她笑眼彎彎,就在他眼前:“那我們不牽手,那大家就算發現了你也注意不到我。”
怎麼可能不注意到你。
他的視線在她身上半秒都不曾移開,一瞬間他想起了少年時代的臆想。少年時候的高綏到底想過多少次如今眼前之景呢?他都無法給出答案。
他的喉嚨變得刺癢幹渴,他再次拒絕:“那不行。”
薛苓璐轉過身,雙手背在身後拉他的手,她已經完全将路人的目光屏蔽在外,世界也已經完全安靜,隻剩下她和高綏兩個人,使她能牽着高綏安心地慢慢走。
兩人纏繞不肯松開的手在薛苓璐背後正對着薛苓璐的心髒,仿佛都能直接觸碰到蓬勃跳動的心髒的溫熱。
她帶領他停下了他代言品牌的門店前,驕傲地擡頭,邀功:“你是要來這一家吧?你看我多聰明。”
高綏從她身後左側的位置邁上一步站定在她身側,從櫃台趕到店門口接待他們的店員眼睛刷地一亮,朝店内激動得使了一個眼色,于是胸牌寫着店長兩字的高挑女子快步出現在了高綏的身邊。
高綏沒有摘下墨鏡,但善用其他面部肌肉表達出了他的和善。店長很高興代言人可以親自來,還是帶着自己的女朋友,更重要的是他來買的茶葉是要送給他未來嶽父的——多好的宣傳點啊。
他們進來之後,店内陸陸續續進來了十幾個人,薛苓璐坐在角落裡,店員特意給她端來了好幾種不種品類等級的茶水,店員笑意盈盈地邊幫她斟茶邊說:“您看您喜歡哪些,到時候可以和您先生說。”
薛苓璐被她的積極主動吓得有些誠惶誠恐,但又因為她的這句話在心底哭笑不得——她現在有點妖妃的感覺了。
薛苓璐配合地試了幾杯,進了貴賓室在高綏已經确定的名單上加了兩種,一直陪着她的店員笑得合不攏嘴,用簡單的話來形容就是像過年了一樣。
挑選結束,店員去整合做成禮盒裝,高綏配合店主出外拍照。高綏出去沒兩分鐘,薛苓璐就聽到了外頭嘩然的聲音,她微微勾了嘴角,她也曾有很瘋狂喜歡的明星,以前她追過一次線下看到真人的時候也是忍不住哇地大叫。
月亮和星辰是可以指引地上的人們的。
高綏拍照拍了十五分鐘,在引來更大的關注和粉絲之前在店長的帶領下回到了貴賓室。他向店長和其他店員道謝,然後就今夜是否由他請吃飯征求她們的意見,最後确定了人數報給了琉南璃。
店員們退出去接待越來越多的客人,貴賓室内隻剩下她和高綏。她捧着手機寫稿,他捧着手機背台詞。台詞寫的是一場古代遺産争奪戲,高綏背了兩遍發現了不對的地方便打電話和導演編劇溝通。她摁了一下手機右側的開機鍵,手機屏幕由黑轉亮,蔣蜜竟然已經半個月沒有催她了。她又摁了下開機鍵,屏幕變黑。
薛苓璐磨蹭出了1000個字,漸入佳境,門外就傳來了清晰的吵架聲——“我剛剛看到霁霖從這裡進去的,他肯定還在裡面!你讓我們進去!”“女士,霁霖真的已經走了,這裡是我們的貴賓室,正在接待貴客,不方便讓您進内,還請您理解理解。”“我們為了他來捧場,他帶着他女朋友在裡面逍遙快活算什麼??”“就是!……”
為首的女子嚷嚷得很厲害。高綏站了起身,薛苓璐将手機丢在沙發上也随他起身,快走了兩步,抓住了他的手腕,目光堅定,冷靜道:“你别出去。”
男人複雜的視線在優美棕色花紋的木門内側流連,他握緊了她的手:“我得出去,要不以後也會這樣,會影響你。”他往前邁一步。
她不肯放手,還用盡全部力氣在他的配合下将他拉回自己身邊,他看向門外,她擡頭追尋他的視線:“高綏,我們官宣很久了。粉絲們要的交待,你說也說了,做也做了。你不是秀人并非他們托舉着才在娛樂圈占據一席之地,真心愛你的粉絲們早就已經都接受了,不能接受你談戀愛的正常粉絲也已經脫粉完了,那門外現在叫嚣的這些粉絲到底是什麼成分你應該很清楚。”
薛苓璐也随他一起看向門口:“其實仔細聽聽,除了要你出去給交待的聲音——還有别的聲音,隻是她們守規矩,沒有沖到門口而已。”
果然,過了五分鐘後,之前被淹沒了的聲音大了起來,足以和門口嚷嚷不肯離去的私生粉抗衡——“霁霖從來沒有要求我們付出什麼,你付出的都是你自願的,自己自願的付出就要自己承擔,不要搞得好像别人逼你們的一樣。”“而且你付出的同時也從霁霖那裡得到了滿足,你并沒有吃虧,你現在在這裡撒潑根本就沒有道理!”
薛苓璐與高綏對視,兩邊的嘴角上揚,酒窩露出:“雙向奔赴。”多好。誰也沒有辜負誰,這樣才不枉一場相遇。
可門口的私生粉還是不願意放過這難得的機會,遲遲不肯離去。
私生不是粉,私生是把活生生的人當成了玩具,他們跟蹤、抗拒和偶像有親近關系的一切工作人員甚至希望掌控偶像的一切。所以當他們發現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拿走時就會極端地嫉妒和憤怒。
薛苓璐深吸了一口氣,指向櫃子,示意高綏躲進去。
他不知道她接下來要怎麼做,但還是照做了。因為剛剛他才發現她其實比他想象中的要了解娛樂圈,在涉及到高霁霖的問題上她或許沒有那麼需要他不管不顧的挺身而出。那在這個當下,他先消失确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就像他之前在無數次同樣場景下作出的應對一樣。
薛苓璐将高綏的茶水藏到茶幾下,将他的手機都收到自己的包包裡,又将所有沙發上的枕頭都弄倒。随後她将自己的頭發抓蓬松,戴上黑色墨鏡,打着哈欠将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