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的已經不是人話了。
在外人看來,煉丹有什麼難的?都不用專門去學,更不需要是什麼丹修,常年在各種地方遊曆的散修有時候需要一些丹藥,身上又正好沒有,那随便找個丹方臨時看一看,照着練一練也就似模似樣的,畢竟修士對于身體和法力的控制力擺在那裡;
而修煉呢?修煉的危險且不說了,就是修煉就不用練基本功嗎?對靈識的鍛煉就不枯燥了嗎??放不出法術來的時候就不想哭了嗎???
嗎???
但是!
但是!坐在這裡的兩個人卻是深有同感、心有戚戚,完全知道這句話背後的分量!
煉得亂七八糟的丹藥那叫煉丹麼?用靈識甚至是法力煉出來的丹藥能叫煉丹?呸,按照老頭子的标準,送去喂豬都委屈了他的豬!
師徒二人四目相對,執手相看淚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張大醉抹一把紅紅的眼眶,動情地對他小弟子說:“……其實也不怪你師祖要求嚴一點,如果要走丹修這條路,基礎打牢一點沒壞處,更何況,你們練不下去,師父不也就沒逼你們了?”
這倒也是,别看老頭子這麼嚴厲,抓住他們,尤其是感知天賦不小心高出那麼一點點,而且那時候還不知道藏拙的顧安怡往死裡操練,但是,當他們真的一個都不願意走丹修這條路之後,師祖也并沒有真的不讓他們跑路,非要逼着他們學會不可。
尤其是顧安怡,在這一點上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你們不學就不學吧,”大醉師父又吐了個煙圈,“走什麼道途不行啊?丹道這種事,畢竟還是要看個人的堅持的。不管你們走哪條路,不要半途而廢就行了。”
這也是,顧安怡的入門期基本都是在老頭子身邊度過的,老頭子時常念叨的一句話,做選擇是一瞬間的事,也無關對錯,重要的是堅持下去——對于他們招财門這幾代人來說,這句話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這句話有沒有影響到顧安怡對于自己道途的選擇呢?他是因為見識過丹道真正走到高深的水平,于是自诩無法如他師祖和師父一般專心追求在這條路上更進一步,所以才不選擇這條路,還是因為别的呢?
有嗎?沒有嗎?小安子的心思……呃,還是别猜了。
“那師父你當初為什麼選了煉丹?師父你在感知上的天賦根本就是瘸了一條腿啊!敏感度天生殘疾啊!斷手也可以去練弓箭的嗎?老頭子連你都不放過,他還是不是人啊!”
“……”
這一刀插的,這要不是親徒弟,張大醉這時候把人直接塞進身後的地火靈脈的心都有了。
“你師父就不能是自己選的嗎!你師父就不能有點追求啊?你師父就沒有自己的道了嗎!斷手就不能練弓箭了嗎?還可以用牙開弓啊我告訴你!你個小兔崽子,你以為你師父是什麼人呐!”
“咣咣咣,”顧安怡的頭再次遭到了連續暴擊。
“……不說我了,你也該想想自己了,”敲累了,要歇一會,張大醉噴出一個煙圈,“金丹這一步卡了多少人?修行三難可不是假話,堅定道路也不是嘴上說說的事……你打算什麼時候出去遊曆?天斷山的課是不是上完了?那你就該滾蛋了吧!還和我們去新地方幹嘛啊?你又不打算煉丹,又不打算做生意!”
“你别想馬馬虎虎地混!這一步沒點壓力,你可過不去,你看看你大師兄,這都遊曆快十年了也沒半點消息,估計還得再有個二十來年,這麼着也算是快的了……”
“還有你二師姐,每次回來都和讨飯一樣,都說了畫畫窮三代,寫文毀一生,她怎麼就不聽呢!還一口氣都沾上了?唉算了,還好門派還有點家底……還有老三,哦,老三……算了,不提他,我好一陣子沒留意幾大宗門的懸賞榜單了,也不知道老三是不是終于上了這個東西,如果他真上了,咱們就得抓緊跑路……”
“還沒呢,我每天都看,”顧安怡插了句嘴,語氣還頗為遺憾的樣子,成功赢來了他師父的死亡一瞥:“别插嘴,這說你自己的事呢!你給我上點心!”
顧安怡閉嘴了。
“看見你三師兄也不要舉報啊!先讓我們跑路,”張大醉還是先叮囑了一句——“不會的,我會設好了假身份再舉報的,”顧安怡補充。
“你還真計劃過了啊!”
“是啊,畢竟那個禍害上這個榜單是大概率事件,而且賞格肯定不會太低,這不拿就浪費了不是!這不好吧!”
“……”
“……剛說到哪兒了?”張大醉拍拍心口平複了一下心情,他怎麼忽然覺得,雖然老三是個禍害,但是這小徒弟好像也不怎麼省心呢?
“哦,你出去遊曆的事。”他想起來了,“……你有計劃沒有?我們明天就走了,去蒼南域的話,那邊倒也是個開始遊曆的好地方,要不然你到了那裡就和我們分開吧?界域飛舟的船票錢就不跟你要了,算師父給你的贊助。”
顧安怡:“……”
“……師父,就這麼急着趕我走啊?”
“是啊,你突破神魂期都好久了,還裝一個前期的樣子,你蒙别人也就算了,我和你師娘是都不擔心你的……再不走,你是留下來陪我煉丹呢,還是陪你師娘賣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