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忍這一會就完了！

“親愛的顧安怡同學~”那道聲音的語氣忽然變得十分溫柔，溫柔到顧安怡捂臉的右手背上起了成片的雞皮疙瘩，與此同時，俗套的催淚背景音樂也響起來了，不知道是不是顧安怡的錯覺，招财門這個後院裡，忽然就刮起了一陣陣柔和到惡心的微風，以及淡淡的複合香精氣味……

“在過去的一年裡，我們風雨同舟，在過去的一年裡，我們……”

“唉，鬧心啊，天斷山，和百戰峰比起來，又是不一樣的鬧心啊……”這是走到後院的莫女士，在某個不能打斷的飛劍背景音的幹擾下，她和萬老闆的價錢已經被迫談完了，以五萬三千一百枚靈石的價錢成交——可見她還是技高不止一籌。

萬老闆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景象——他家萬小浩就沒敢報天斷山這種頂尖大宗門的課，怕完不成作業被飛劍追殺到死，他目瞪口呆了一會，天斷山給畢業生的土味溫情小作文就已經念完了。

“……呃，小安子就上了一年，就畢業了啊？”

即便這樣，萬老闆還是捕捉到了這個關鍵信息。無他，就是因為這速度太吓人了，和小安子一直以來給他們這些街坊鄰居的印象不符啊！

“呵呵，”莫女士敷衍地笑了一聲，關于她這個小徒弟，她倒是知道一點他的底細，畢竟是親師娘嘛！一年畢業而已，就這個速度，他肯定還是裝了。

估計是和他同學的就有天才，他估摸着一年就不顯眼了呗。

唉，麻煩——莫女士眼前簡直浮現出了顧安怡一邊說這句口頭禅，一邊瞪着那雙無精打采的死魚眼估算自己該控制個什麼成績合适時的表情。

“接下來，是你本次畢業考試的詳細成績單：修行理論，八十分，評價：優良；法術基礎，八十分，評價：優良；法術實踐，八十分，評價：優良；日常冥想，八十分，評價：優良……神魂期前期修士顧安怡，總評：優良。”

呵呵，她說什麼來着？門門八十分，卡線優良，真是假得不能再假……這死孩子要是沒裝，她就把眼前這柄飛劍吃下去。

“……哎呦，這好巧啊！”可惜，這在莫女士眼中的“假得不能再假”，在絕大多數人眼中，就是一種純粹的巧合了，畢竟誰能想到，在這種考試裡，還能精确控制自己的分數的呢？甚至連全憑考官主觀印象打分的實踐課都能算準的？可見顧安怡這種看似不走心的作假，實則也是走了心的，萬老闆感慨完了又說：

“小安子拿了優良诶！這也太不容易了！他從前那個天天挂在嘴上的人生目标怎麼說的來着？就馬馬虎虎的那個？看來還真是要實現了呀！”

莫女士翻了個白眼，“哦，那個啊？就是他說，他要按部就班當一個普通修士，在馬馬虎虎的年紀，以馬馬虎虎的速度馬馬虎虎升級，然後在差不多的時候，挂靠一個馬馬虎虎的二流門派，收幾個馬馬虎虎的徒弟，過上馬馬虎虎的生活……”

莫女士嘴角一抽，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和老張這幾個“馬馬虎虎的徒弟”。

“人生追求，馬馬虎虎就是混個日子吧！”她一拍手，總算是複述完了。

“對對對，就是這個，”萬老闆連連點頭，他對這段話印象可太深了！在一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裡，小安子這種安分守己的發言，真是要多顯眼有多顯眼！要多特别有多特别啊！真是特别對他們這種飽經人間冷暖、曉得普通人才是絕大多數的老年人的口味啊！

“其實這也不簡單啦！”他還感慨呢，“進個二流門派哪裡這麼簡單！我們這可是五行天啊！造化之主門下！我們這兒的二流，到了别的大千世界，說不定就是一方霸主了！不過，現在看他都拿到優良了，速度還這麼快，看來他還真是在為自己的将來努力啊！”

呵呵，還努力呢，努力造假吧……

莫女士在此腹诽，那一邊，顧安怡已經雙手插兜，從地上站起來了，他倒是看明白了，今天這飛劍是不會把他再拉進去上個什麼習題課的了，這就是最後一次飛劍了，放成績單嘛！

成績單念完了，那張漂浮在半空中的紅紙也變成實體，忽忽悠悠落下來了，顧安怡小跳一步正好抓住，右手一握揉成一團，立刻就塞進了自己道袍兩側的大口袋裡。

……失策了，這不是不知道天斷山送成績單還帶廣播的嗎，也沒想到考法術實踐的老師真的給我打了八十分，這個說起來，真是要看運氣的……失策失策。

不好，莫女士戲谑的眼神已經飛過來了。

顧安怡回報以一個自以為百分百真誠的圍笑，就是死魚眼依然改不了，這明顯破壞了總體效果。

師徒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都沒說話，可見臉皮的厚度都是一脈相承的，一時并分不出勝負。不過，最後還是顧安怡撓了撓頭，準備開口說點什麼。

嗯，要尊老愛幼。

不過，他的話也沒成功說出口，因為那柄飛劍又開始播廣告了。

而這次的廣告畫風精緻，調色高級，一看就不是天斷山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