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桌。”冷淡的男人收了錢連頭都不擡,餘幼年喜歡這種無聊的時候被别人帶着走的感覺,她這個時候是絕對迷茫的,以溫凪的話來說,那就是這個時候是可以趁虛而入的。
“會嗎?”溫凪在前面走着,四周因為室内場二樓而變得敞亮了些許,不過還是避免不了小混混們的煙酒氣。
餘幼年搖搖頭,一臉茫然的樣子,而且她從來沒來過這裡,對一切很好奇,其他桌雖然都四處不認識,但也對這種青澀感的餘幼年感覺到不理解,可很快,他們也收起來了目光。
“有的地方是不讓吸煙的,但是咱們這邊嘛,沒有那麼多要求。”溫凪找着趁手的球杆,随後随意地拿起了巧粉就開始擦拭皮頭,隻是餘幼年好奇地伸出手摸摸台球的樣子,讓他那麼帥又行雲流水的動作都變得有些頓住了。
溫凪突然就有一種自己在犯罪的心理作祟,他就不應該讓這麼單純的餘幼年來出來看看他們這類平時那裝裝的行為,他通常來到這裡可都是拍照拍視頻什麼的,他又哪裡會點什麼呢,這個時候又矛盾了,那就是還好餘幼年是新手,因為他就會那麼點東西,正好可以全教,而且,餘幼年真的會散發出一種“溫凪好厲害”,“溫凪是神吧”的感想。
于是,有了這樣一個邪惡的思想,溫凪擦得更起勁了,果然是一個壞壞的貓貓,隻想把可愛貓貓變成可愛白白嫩嫩小湯圓,然後再張嘴,用着尖牙磨糯米皮,最後再把小湯圓一口吃下。
“稍微下壓啊……”溫凪到底還是小,他之前當然也見過那些已經成年了,膽子稍微大點的是怎麼和自己的人互動的,隻是他卻眼睛看會了,還沒有試過一次,于是當看到餘幼年的後背的時候,還是害羞地垂眸,享受了一小會兒沉默。
“重心在腳,與肩同寬,盯住前面的白母球,手是這樣放置的,這隻手沒拿杆的話,腳就往前伸……”餘幼年身子是超級僵硬的,她感覺自己是那個案闆上面的魚,滿腦子都是,她為什麼要答應來這種鬼地方,早知道看到二層外樓梯的時候,就該跑了的,隻不過……像是這樣的身體接觸,她好像不是很抗拒。
“姐姐……放輕松。”溫凪的一呼一吸就噴灑在餘幼年的耳邊,如此平和有力,但凡思考就會重複那種感覺,于是,矛盾裡面也能尋找到那種純真的羞澀。
“這叫運杆……來,手跟着我。”溫凪此時看到餘幼年耳朵紅了,其實他自己也是非常慌的,他是真的隻知道一點皮毛,他們平常可都是拼桌的,所有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好像周圍隔着一桌的那兩三個人。
疫情期間,雖然說還是有很多需要注意,隻是現在已經松了,對于學生的話,其實也沒有幾天就會開學了。
燈光下,餘幼年稍微擡頭就可以看到溫凪的側臉,隻是她每一次内心悸動得都好不真實,就好像是被燈光晃了眼睛,每一次地交替都給人帶來一種虛幻色彩。
喜歡溫凪,也喜歡這種渾噩的生活。
可是……不能說,如果餘幼年真的承認她喜歡的話,溫凪說不定會讨厭她的吧,光是想一想,餘幼年就會難過。
“注意控制力度。”句語提醒着餘幼年,也提醒着自己,餘幼年身上終于還是有了淡淡的煙草香,溫凪卻是感覺不出來的,他平時的煙瘾早就導緻他身上一直帶着味道。
母球緩緩推進,隻是打了個薄擊球,餘幼年就趕緊挺了一下身子,她可是被溫凪壓慘了,看着花色全色球在四方早已八落七散,如同繁星點點,剛剛的力度是由于溫凪努力地控制,那麼要稍微推力會怎麼樣呢。
餘幼年雖然什麼都不懂,不知道這些用具的名稱,也不知道到底應該用些什麼技巧,她隻知道她從未體驗過這種遊戲,但她現在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她想要收手卻還是怕掃了溫凪的興。
在一旁,溫凪整個人都慌了,他隻感覺自己在餘幼年面前屬于是失去了面子,怎麼這麼關鍵時候掉鍊子,不過剛剛,他确實是摸了餘幼年的手欸,暖暖,回味。
“我看你打幾杆吧,加油哦,溫凪。”餘幼年還是蠻能裝的,尤其是在不正常的時候,因為她這個病也已經伴随她半年多了,所以,她現在更多的是接受自己,和自己的病情和解,這期間,是她一個人挺來的,于是成長,也理解和看清了太多。
餘幼年随意找了個椅子坐下,溫凪卻感覺冷汗直流,他隻感覺自己裝的形象徹底暴露了,不過還好,内心有把妹心,就會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溫凪帥帥,溫凪好厲害,棒棒哒。”大概打了半個小時,一号桌的那幾個看着溫凪都傻了,他很明顯壓根不會啊,所以氣氛組真的是能滿足虛榮心對嗎,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夥一杆清。
溫凪隻感覺自己進了那麼多球也是委屈死自己了,平常他都和兄弟們拼桌的,一個小時下來,他能打一杆都不太容易,所以哪有什麼機會可以練,所以,承認吧,還是兩個小孩子而已。
溫凪腿軟,但還強撐着自己的身體向餘幼年走來,卻被那溫暖柔和的笑容治愈了,他不知道餘幼年是裝的,其實他關照細節的時候真的很明顯,可是餘幼年有時候很排斥這種感覺,她不希望别人把她當成病人,哪怕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有病。
假笑,好像是假面,但有那麼些許情緒松動的呼吸換氣片刻,餘幼年還是真的能感覺自己是開心的,有那麼幾次,她眼裡的神情真的是在和自己的病去撬動她封存着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