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宛白盯了一會他不停晃動的手腕，寫字時白皙細膩的手腕時不時随着動作從袖子裡露出來，上面一顆小小黑痣若隐若現，卻分外清晰。

就像曾經他找人拍的照片裡一樣，昏暗燈光下，青年卻渾身惹眼，所有細節都看得一清二楚，鏡頭不自覺地偏愛他。

明明是拍攝戀愛的證據，越往後照片卻越隻有一個人，戀愛的另一方隻出現個手臂或是衣角，完全變成了單人寫真照片。偏偏雇主也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對，就這樣存了許多私人照片。

直到後來，攝影師甯願支付違約金也要辭職，理由是跟蹤暴露别人的隐私是犯法的。夏宛白不懂本來就是灰色地帶的人，什麼時候還在意起合不合法了。

他當時譏笑說：“怎麼被發現了一次就慫成這樣了？曾經拍人家老公出軌，被别人報警拉去蹲看守所，也沒見你說什麼犯不犯法啊。”

攝影師知道自己不是他雇傭的唯一一個人，知道自己被青年發現也在意料之中。

攝影師撓撓頭，賠笑道：“哎呦，這是我的問題，實在對不住夏少了。”

夏宛白沒說什麼讓他走了，冷眼盯着他的背影，想到别的攝影師給他看的視頻裡，青年發現這小子偷拍，還什麼都沒說，這小子就臉紅得結結巴巴，看得人不爽。

之後，夏宛白聽說這位攝影師頻繁去香水專櫃試香，最後精挑細選買了一瓶。他冷笑一聲，也買回來一瓶同款，很普通的草木茶香，涼涼冷冷的一點也不好聞，這就是顧星竹那個看得跟個眼珠子似的男朋友身上的味道？

不過挑香水的眼光比挑男朋友好多了。

那時他已經撤掉了所有跟拍的，照片裡面兩個人越來越近，顧星竹那張臉怎麼截都截不掉，隻能局部模糊，看的人讨厭。他果然是讨厭顧星竹，自然恨屋及烏恨上元汀。

就像現在，他心裡的恨意更加上升。

他衣服都脫了，元汀隻是那麼淡淡地看着，什麼表示也沒有，好像看樂子似的無所謂。

明明在行動前早已經做好覺悟，這樣幾乎是送上門來的，說什麼都能接受，一些成年人之間的心照不宣。

但是為什麼是這樣的，罵幾句都沒有嗎？

夏宛白覺得難堪到難以忍受，被顧家那個老不死的罵都沒有這種感覺。情緒控制不住地激動起來，耳膜好像隔了一層東西，聲音都漲漲的。

他聽見自己說：“你和你的助理，談了？”

視線裡元汀終于擡起頭，說：“哪聽說的？”

“我看見了。”

“你看見什麼了？”

夏宛白下意識扯出一抹笑，尖尖虎牙露出來，“我看見他親你了。”

“……”

“我看見他抱着你一個勁地親你，你都喘不上來氣了，推都推不開他，隻能抱着他肩膀，後面他放開你的時候，嘴巴都腫了，他還舔你了。”

元汀驚了，他們是在包廂裡面，怎麼會有人看到的。而且，哪裡有他說的這樣惡心？！

夏宛白還不停，破罐子破摔似的湊到他面前來，盯着他嘴巴說：“舌尖都收不回去了。”

“腫了嗎？裡面。”

啪！

一個巴掌就那麼扇過去，一點力道都沒收，夏宛白被扇得臉側過去，臉上頓時紅了一片，眼鏡直接飛了出去。

元汀面帶厭惡：“有病去治，别來我這裡發瘋。”

夏宛白用舌頭頂了頂被扇的右臉，一片火辣辣的疼，腦子總算清醒了。

他輕啧一聲，撿起掉在地上的眼鏡，這次還是鏡腿斷了。

他突然覺得心情很好，收起眼鏡，準備拉開門時回頭對元汀笑了笑，沒了眼鏡和刻意模仿的笑容，他和顧星竹完全是兩模兩樣。

老師也不叫了，“诶，你知道顧星竹是我哥嗎？”

元汀蹙眉。

夏宛白尖尖虎牙咬了一口自己，感受到一瞬間的刺痛，自己笑了一下，喊出了從一開始就想喊出的稱呼。

“一會見，”他頂着一個巴掌印，笑眯眯的語氣輕佻。

“嫂子。”

又挨了句罵，夏宛白滿意地離開房間，很好心地幫忙關上門。

他拎起穿着的體恤領口聞了聞。

那個攝影師鼻子還挺好，選的香水大概有個八分像。

不過還是沒有正主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