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深秋,天也比以往黑得更快了,一束餘晖在天邊悄然逝去。
燕修年打了個哈欠,挪開搭在額上遮擋光線的手,不知什麼時候,落地窗的窗簾已經被拉上了,刺目的陽光都被薄薄的一層布擋在了外頭。
他轉了個身,隔壁床位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枕頭嚴謹地擺放在疊成方形的空調被上,隻有床單上的褶皺表明不久前有人躺在這張床上小憩過。
燕修年将枕頭旁充着電的手機拿起,按亮,看了眼,電已經充滿了,此時已經五點半了。
平常他沒有午睡這個習慣。但昨晚他熬了夜,吃完午飯撐不住就又去睡了一會,哪知道一睡就睡到了這個時間點。
這一覺睡了有兩三個小時,睡久了腦袋還有些昏沉。他去浴室掬起一捧水,澆到臉上,冰涼的水珠觸及溫熱的皮膚,總算精神了一點。
到了樓下,客廳裡隻有許鳴一一個人,邊放着視頻,邊擇着荷蘭豆。
燕修年往廚房看了眼,江摯在鍋裡煮着什麼東西,顧綏也在裡面給他打下手,動作生疏地切着鱿魚。
許鳴一看見他了,“終于下來了,快跟我一起摘菜。你削一下蓮藕。”
燕修年在他旁邊坐下,從桌上的菜盆裡撈了個蓮藕出來,蓮藕用水沖過一遍,但表面還是殘留着些泥巴,他一拿起來手上就被泥水染髒了,他沒在意,拿着削皮器邊削皮邊問許鳴一。
“怎麼沒看見其他人?”
視頻的背景聲中夾雜着許鳴一的回答,“上回我們不是接受過采訪了嗎,這回節目組采訪其他四個人去了。”
燕修年點了下頭,視線被他手機上的畫面吸引,“這看的什麼電影?”
“剛上映沒多久的一部新電影。”許鳴一摘完手上的這根荷蘭豆,把手機往兩人中間推了下。
廚房裡,江摯把焯完水的排骨用勺子撈出來放在盤子裡的功夫,就聽顧綏開口說:“我爸媽從國外旅遊回來了,問我們什麼時候有時間,到時一起吃個飯。”
“顧叔和阿姨他們要見我?”江摯把排骨裹上面粉,聽了顧綏的話後有些疑惑。
“嗯,他們知道我和你現在上了同一個節目。”顧綏點頭道。
“行,到時你安排好了再和我說吧。”江摯答應了。
地闆上的水漬被紙巾擦淨,燕修年端起菜盆,“這些我先拿進去洗了,你手上的弄完後拿到廚房。”
“好嘞。”許鳴一眼沒擡,手上擇菜的動作不停。
廚房的門關了,磨砂的玻璃隐隐顯出人影的輪廓,抽煙機呼呼作響,說話聲都被掩蓋住。
燕修年推開門,說着話的兩人聽見開門聲,看了他一眼。
他把盆子放到洗手池那,打開水龍頭,潺潺的水流滴到菜葉上,又濺到水盆内壁上。
燕修年洗了把手,看了着兩人調侃了句:“怎麼還關門?講什麼見不得人的悄悄話呢?”
江摯聞言掀唇笑了聲,“這不油煙挺大的,不關門等會整個屋子都是油煙味。”
“煮的什麼,還挺香。”燕修年走到江摯身後,往鍋裡瞥了一眼,鍋裡的排骨裹着香炸粉,個個炸得色澤金黃,外皮酥脆,肉香四溢。
也是火候差不多了,江摯轉了下身去拿漏勺,把排骨撈了出來。
燕修年往後退了小步,“我嘗一個先,試試味道咋樣。”
江摯看着他那眼饞的樣,眉峰上挑,“吃吧,吃完趕緊去洗菜,還等着切菜呢。”
燕修年拿筷子夾了塊,先遞到江摯嘴邊,在對方看過來時,說了聲:“大廚先吃。”
江摯正在炸第二鍋排骨,騰不出手來接,張嘴咬住了排骨邊緣,沒碰到筷子。
豈料燕修年見他這樣,開了口,聲音還怪可惜的,“這麼見外?我又不嫌棄你的口水。”
燕修年轉而夾了塊送到自己嘴裡,回頭恰好跟顧綏對視上,愣了下,怪熱情地問他,“顧綏,我也給你夾一塊嘗嘗?”
顧綏審視了他一瞬,而後低頭,他手上濕黏黏的,切着案闆上的豬肉,刀剁在闆上聲音悶沉沉的,“不用了。”
江摯沒注意到他們兩人平靜之下的暗流湧動,專注地盯着鍋裡的排骨,時不時用筷子将排骨翻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