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平心而論,我覺得金頭發的更适合當丈夫,棕頭發的适合當情人。”
手上鈎針浪裡白條般遊走,午後陽光剛剛好,林安擺弄菲力克斯送她的魚缸,翠絲則鈎織桌布,餐桌上還擺着鮮花和美味的可露麗。聊着八卦,任何人都無法将這場面和戰争聯系起來。
“不過夫人貌似更看好菲力克斯先生,我覺得他也很好。沒有婆媳問題,所有錢都是你的,很有情調也很紳士,除了年齡大一點外,我覺得他也很可以。”
“比金頭發更适合做丈夫嗎?”
将一顆微縮蘋果樹用鑷子種在沙灘上,頭也不擡的繼續拼裝,翠絲說的話沒錯,如果非要從這三個裡面選,在隻考慮穩定性的情況下,她會選擇菲力克斯,因為這家夥非常适合去結婚,簡直就是完美丈夫的模闆。
但他完美的有點可怕,林安看見他就會莫名想起克萊文,那個看馬桶都含情脈脈的公子哥。
“前幾天姨媽還說,如果可以,準備讓我和菲力克斯發展一下,因為那家夥也暗搓搓表示很喜歡我,雖然我們才相處一個多月就是了。”
“那我會為你鈎蕾絲頭紗的。”腦内粉紅泡泡亂飛,翠絲覺得自家小姐簡直完美,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抵擋她的魅力,如果她是男的現在肯定也是追求者衆多一員。“德國人看上去都兇巴巴的,還是法國人看着順眼些。”
“你剛吃了德國人買的可露麗,現在就說人家壞話,合适嗎?”
彈了小女傭一個腦瓜崩,外殼香脆内裡濕軟,将掉在桌子上的渣渣都吃近嘴裡,不浪費食物已經成了她的人生信條。
“我哪個也不選,如果選就選你 ,讓你給我當一輩子女傭。”
“哎呀小姐你…”手上動作更快,鼻子快要翹到天上,翠絲覺得給林安打工是世界上最好的事。
“晚上告訴那兩個德國人,後天記得幫忙搬東西,這些桌子櫃子也該換個地方了。”
“好的。”
自打林安接手家裡事物後,除了支持她并提出建議的梅莎伊娃外,守舊派的姨婆似乎忘了巴掌有多疼,這幾天趁着林安養病梅莎應酬又在角落裡作妖,甚至還在背地裡對着兩人共同的長輩宋雪梅女士念叨,指責她把壞血統帶到了巴黎。
聽到翠絲說的一切後,剛準備上去賞這家夥一個旋風十連扇,警告她别玩紐倫堡那套。但很快林安就想到了更好的方法來治她。
畢竟扇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夥的耳光貌似不太好,她可不想這裡有什麼意外死亡的人,非常影響房價的。
這位姨婆平時沒什麼愛好,最喜歡的就是折騰小女傭們顯示權威,再叫上她臭味相投的老姐妹們來家裡開茶會,雖然因為戰争這個巴黎姐妹會成員減少,但最近又加入回歸了幾人。
如此之下姨婆準備重拾會長光輝,更是要求翠絲一個人将房子布置好,以讓她以最風光的方式證明自家的實力。
聽到這個過分的要求是,按住蠢蠢欲動的手掌,既然姨婆敢靠一張破紙要挾全家,那她林安幹脆搬出此時法國的概念神-德國人。他們可不跟你玩合約這套,如果想用前朝的劍斬本朝的官,那兩個德國人不介意把她和那張破紙一起塞進下水道。
而且最重要的,她真的很想重新布置一下格局,而現在請個力工不合算,皮埃爾瘦的連摩西都能踩死他。思來想去,那兩個壯丁剛好和她意。
不僅能省下請力工的錢,還能狐假虎威打擊姨婆。更重要的是,說不定這兩個家夥又開始鬥法,那她和翠絲就又能在樓梯上觀賞孔雀了。
一箭三雕,簡直完美。
巴黎左岸有着很多咖啡館和小餐館,在入駐巴黎不久後,旅遊指南一樣的海報在德國人手中流行起來,小小的紙張上寫滿了在巴黎吃喝玩樂的建議,堪稱1940年的探店攻略。而德國也發了不少優惠券給士兵,好讓這些家夥在不花費自己賣命得來的工資時還能度假。
當然為這一切買單的是法國人,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些羊已經被薅到麻木,連往菜裡吐口水的事都不想做了。
而這間玫瑰花招牌的餐館更是可憐,戰前它是名流們的社交場,可現在它要讓這群德國人吃白食,更别提今天這裡坐的全是戴大檐帽的家夥。如果是普通士兵,服務生們或許還敢上前要回飯錢,但對這些家夥,全體店員隻希望一個雷下來毀滅一切。
“想不到咱們三個還能舉在一起吃飯,為了幸運幹杯。”舉起香槟克萊文還不知道兩個黑衣服早就玩崩,現在隻是在維持表面和平而已,“稍等一下,上校喊我過去,你們都不知道他在敦刻爾克被英國人砸了一臉爛魚的事,簡直要笑死我了。”
目送克萊文遠去,徹底放下僞裝,兩人想不到和同事一起吃個午飯,居然能神奇的在這裡偶遇,而克萊文更是開了瓶香槟慶祝他們三個的好運氣。
狗屁好運氣,他倆現在隻想對方離自己遠遠的,滾到天邊去才好。
“聽說裝甲兵下周都要回柏林,在這裡辦送别宴剛好。”
酸溜溜的話比淋了黑醋的沙拉更倒牙,給自己倒上一杯香槟,艾德曼決定提前送這位好朋友回柏林,巴黎這種危險的花花世界,他一個傻子把持不住。
“說的好像你不回一樣。”
“真是讓你失望了,我要留在巴黎。”又點上一根香煙,看了眼旁邊一臉憤怒的人,難得露出個笑臉,艾德曼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敲章,把這群滿身油味的家夥送回柏林。
“簡妮阿姨應該很高興你回去,這樣她就能早早給你安排相親,把全部賭注壓在孫輩身上。”
“我會把林安帶回去給她當兒媳婦。”
煙灰掉在黑馬褲上,腦子停止思考兩秒,艾德曼懷疑這家夥是不是燒壞腦子了,不然怎麼如此異想天開。
“你還真是滿腦子奇思妙想。”繼續以嘲諷做武器,可惜對方一臉認真。
“我認真考慮過了。”
将腰帶裡别着的手套拿出又塞回去,認真的就像對待毛子的坦克,這模樣成功讓對方連煙都忘記抽。
“大不了我回國/防/軍,反正我媽說是個活着的女人就行,林安可比這個要求好太多太多了。不行就再送些錢,反正也一直這樣做的。然後我們回巴伐利亞老家,我的姨媽很喜歡東方相關的一切。”
“瘋子,你應該去醫院看看腦子。”
還剩一半的煙被按在桌子上,紅格子的桌布被燙出規整的黑圈,艾德曼感謝這麼多年被艾因斯折磨到情緒如此穩定,不然他已經把煙灰缸塞這家夥嘴裡了。
“先不說剩下的人會不會同意,林安她都沒答應過你,難道你要用坦克把她綁回去?我真懷疑你是簡妮做慈善抱回來的,某對瘋狂科學家的孩子,因為你簡直就是他們最失敗的實驗品,放在家裡都嫌浪費空氣。”
一頓足以把脆弱白人罵到當場淚崩的話,非常紮心,但本森卻笑了起來。直接端起那瓶香槟喝,幾顆閃亮亮的白牙晃得艾德曼眼睛疼,而對方接下來的話則直接給他的腦子來上幾拳,徹底将那根忍耐許久名為理智的神經錘斷。
“這話聽着怎麼感覺,像是你在嫉妒我呢?”
絲毫沒意識到對方臉黑的跟衣服一樣,常年和機械打交道,本森貌似忘記了對面的人是就連大部分德國人都怕的存在。
“不管林安喜不喜歡我,你應該是沒戲了,畢竟如果有一點可能,你們早就…”
獨腳的小圓餐桌被掀翻在地,玻璃杯碎裂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而他們看見的則是兩個黨/衛/軍,還是知名的好兄弟跟仇人一樣扭打起來。
臉上一拳讓本森直接倒在地上,先是麻木,随後就是火辣辣的疼。吐出一口紅色液體,本森感覺自己牙都要被打掉了,火速站起身,可對方并沒打算放過他。
套着皮靴的長腿在格鬥踢人的時候莫名的好看,但這暴力美學本森無福欣賞,因為他知道艾德曼這家夥動腿開始踢人,就代表他是真的想搞死你。
“大爺的!你玩真的!”
将将躲開那一腿卻還是被踢到一點,疼痛下本森也徹底點燃了多年積攢的怒火,掄起酒瓶給對方來個爆頭普,他甚至有一種在這打死艾德曼,他就終于能和林安繼續發展的想法。、
當然他也不留餘力的實行了。
人們常說辣脆德國的軍隊由兩種人構成,一種是文雅傲慢的容克國防軍,一種是地痞流氓組成的黨衛軍,而雙方不合的傳聞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
所以在看到兩人打的難舍難分時,除了真心在勸架的黑衣服外,不少黑衣地痞流氓還在吹口哨吆喝助興,仿佛在看地下拳擊場的表演一樣。剩下的綠衣服則在看笑話,隻有克萊文真情實感的上去勸架。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揪住還在打的兩人的胳膊,青紫血紅映入眼簾,尚未知道事情真相的克萊文滿頭霧水,他可不想這兩個家夥落個自相殘殺的罪名。
“有什麼事回去說,在這裡打架,是嫌巴黎沒有笑話…瘋了!”
“滾,沒你的事。”
“一邊去你個中央壁爐!今天我就打死他,省的像上回一樣。”
好心勸架卻惹得那兩人暫時将矛頭對準自己,捂着臉靠在牆上,克萊文感覺自己眼球都要被砸出來了。雖然生氣且疼,但他還是準備當老娘舅。
沒辦法,誰讓他真的就是一個喜歡溫暖所有人,特别是女士們的大壁爐呢。
克萊文想玩文的繼續當好兄弟,可他的老上校卻不這樣想。
上校先生出了名的護犢子,現在自己最得意的部下被打了個烏眼青,又被罵的這麼難聽,更别提還是黨/衛/軍動的手,再想想雙方一直以來的矛盾。
丢下手裡酒杯,老上校也顧不上那些規定,直接上去指着兩個黑衣服開罵。可這又引來了黨衛軍的不滿。
“老上校,這是我們内部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你們怎麼鬧我不管,但現在我的軍官因為那兩個粗鄙蠢貨受傷,他們必須給我個說法!”
“我說了這是我們内部的事。他自己多管閑事倒黴,難道還要怪别人嗎?你們兩個,去把他們拉開。”抱着雙臂,年齡最大的那個黑衣服懶散沒有正行,而這也招來了老上校的極度不滿。
“粗鄙的黑野狗。”
“你說什麼?”
這句話就像往魚塘裡丢了跟電纜一樣,炸的滿塘魚活蹦亂跳互抽耳光,黑綠混戰之下服務生躲在角落報警,而老闆則頂着鍋子搶救錢匣。這幫人都有配槍,誰知道會不會開火造成更嚴重的事,老闆隻恨自己今天吃錯藥非要開門營業。
上帝啊,這幫德國人還真是野蠻,他都想罵一句德國野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