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的烤串和奶酪火腿拼盤得到了一緻好評,這高興的她一口氣洗完了所有碗,甚至準備好了第二天的早飯。明天就是聖誕節前夜,按照慣例凱瑟琳漢娜要去教堂,然後參加晚上的舞會。這些活動和林安無關,所以她可以睡懶覺到大中午。
暖氣熱乎乎,肚子裡裝滿美味的食物,洗了個熱水澡小跑鑽回被窩,如此美妙的夜晚讓林安全身心都放松下來。華沙的記憶被時間慢慢沖淡,她有些想珊莎和艾麗娅,以及自己瑞士銀行裡的錢了。
事實證明晚上吃的太鹹不是什麼好事,迷迷糊糊磨蹭到一樓喝水解渴,為了照顧她漢娜特意在保溫壺裡留了水,現在倒出來還冒着熱氣。水牛一樣往肚子裡灌水,難得有個不被打擾自然睡着的好覺,林安甚至想長期住在漢娜家,這裡簡直是最佳秘密基地,非常宜居,就是外面小花園好像鬧鬼。
透過一樓餐廳的小窗,大雪早已停下,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雪映燈光下她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晃蕩在花園裡,現在可是半夜十二點,不是小偷就是鬼。
換做以前她可能會吓的尖叫出聲,或者丢掉手中水杯,但在華沙她成長了,現在正手握菜刀看着那個鬼魂。而鬼魂也好像發現了她,隔着距離對視一會後,帶着踩下積雪的咯吱聲,黑影逐漸向她靠近,就像恐怖片一樣。
“阿門,阿彌托福,贊美宙斯奧丁,惡鬼退散。”
“是我。”
“惡鬼退散!”
“我真的不是鬼…”
傳說惡鬼會模仿親人的聲音來騙人,林安不知道歐洲的惡鬼聲音模仿怎麼樣,但想來惡鬼應該也不會這麼傻的站外面受凍。打開後門一角,黑影帶着滿身寒氣鑽進來。
倒也不傻,還知道戴帽子手套,就是懷裡鼓鼓囊囊不知道裝了什麼。
“你怎麼過來了?”
“就是想見你,所以就過來了。這是給你帶的東西。”
一直揣在懷裡的包裹還帶着人體的溫度,拆開外面包裹的布,一件件東西像洋蔥一樣出現在眼前。針織圍巾,兔毛手套,雜志上的寶石手鍊,以及兩塊還溫熱的散發着甜味的烤地瓜,這玩意在土豆天下的柏林可不多見。
“你哪來的這個?”烤熟的地瓜滲出糖漿,掰了一小塊嘗嘗味道,天然的甜味勝過任何工業糖精。
“你之前說想吃,早上在集市看到這個就買了,剛烤好,應該還沒涼透。”
“你為什麼大晚上烤地瓜。”
“準确說是傍晚開始的,但很明顯它所需的烹饪時間比我想的更久。味道怎麼樣?”
又是那一副小狗模樣,看得林安心裡又升騰起莫名的負罪感,但也隻是一會兒,因為這地瓜烤的确實很好吃。她覺得艾德曼可以戰後去賣烤地瓜,這手藝起碼餓不死。當然前提是他能活到戰後。
“所以你大半夜這麼冷就為了送這些?我要是沒下來,你難道要站一晚上嗎?”看着那雙永遠帶着笑的藍眼睛,林安第一次理解了柔情似水這個詞想表達的感覺,隻不過這居然是從辣脆身上理解到的,實在有些不搭調
“才二十六分鐘而已,我起碼還能再堅持兩個小時。你不也是發現我了嗎?而且。”抱住還握着地瓜的人,臉埋在柔軟的頸窩,熟悉的氣味驅散這些天的煩躁,“我很想你,想馬上見到你,所以我就過來了,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才兩天多一點而已。”
“已經很久了,你有在想我嗎?”
頸間被蹭的有些癢,猶豫一會還是将地瓜放到桌面上,手舉在空中不知放在哪裡。思考一會那個問題的答案,輕笑一下林安還是将手搭在那金毛腦袋上揉搓幾下。看在能吃到美味的烤地瓜夜宵,而且今天她心情不錯的份上,可以哄一哄身上這個相當純情的辣脆。
畢竟保證飯票心情也是她的工作之一,就是這樣。
“嗯,應該有一點吧。”
“那真是太好了”
舉動更加親密一些,林安經常在艾德曼身上看到大型犬的影子,喜歡與人親近,知道要控制力道,所以也在忍耐不要做出太大力或者過分的行為。而她要做的就是配合的撫摸和誇獎,一點點小獎勵就能讓他尾巴搖上天。
但與之相對的就是要制止一些不恰當的行為。
推開暗搓搓試圖靠近的嘴唇,闆着臉重申兩人間的規矩,唇瓣貼在指腹上觸感柔軟,即便沒有燈光,林安也看清了那雙藍眼睛裡的委屈和失望。
“我說過,除了嘴唇,其它的随意。”
“抱歉,我隻是…”
樓梯上的腳步聲打斷了解釋,對視一眼又合拍地看向樓梯,腳步聲越來越近,林安可不想讓别人看見這個大麻煩在。
“躲起來啊你!”
“我看一下。”
“快點啊!”
“林,你在幹什麼?”
捧着小台燈,頂着已經炸成雞窩的頭發,打着哈切凱瑟琳想不到還有人跟自己一樣晚上睡不着覺。
“沒什麼,我就是有點渴,過來喝點水。”
就在最後一秒,掀開桌布艾德曼整個鑽了進去,堂堂黨/衛/軍上尉淪落到鑽進桌布躲藏,說出去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可現在就是這樣,桌布下面算是餐廳最安全的地方了。
感謝自己沒有開燈的行為,以及長至地面的桌布,盡最大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要那麼奇怪。此刻林安隻希望凱瑟琳能快點走,她感覺自己就像小說裡藏了個奸夫的女人一樣,心跳的像撥浪鼓,祈禱藏在某處的情人不被發現。
好在凱瑟琳很困也很好糊弄,說了幾句一起吃早餐的話就回了房間。在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後長舒一口氣,抓起桌布下的人就往外趕,林安直覺這人就是個禍害不能留,絲毫沒顧自己剛剛踩了半天他的手。
“快回去吧,外面很冷的。謝謝你的東西。”
順手塞了一個姜餅人出去,寒風一個勁的奔入房間,冷的止不住打寒顫,林安隻想早點回到被窩,可臉頰上柔軟的觸感讓她停下了趕人關門的動作。
“晚安,早點休息。” 偷襲成功的人臉上笑意更濃,主動關上門,那得意的神情和撿到好東西的摩西如出一轍。
“你混蛋!不要臉!滾!”
對着被關上的後門無能狂怒,捂着發燙的右臉回到二樓卧室,林安覺得有必要再加一條規定,那就是禁止偷襲。
路燈映照的雪地發出微黃的光,那些光透過小窗戶進入房間,亮的需要再拉上一幅窗簾才好入睡。撥動窗簾,一抹光亮透過縫隙散入屋内,眯縫着眼睛林安不想去看,可那個熟悉的影子卻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就像去年的聖誕夜晚一樣,雪地燈光以及站在那裡的人。在發現她看向自己後,更是揮舞着胳膊似乎想傳達什麼,林安猜他大概是在喊再見,可這一幕實在過于滑稽。
看着那個身影一邊揮手一邊後退,忍不住笑起來,同樣擺擺手以作道别,林安不否認在剛剛,她好像有那麼一點點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動搖,但這很快就随着身影消失一起不見。
拉上窗簾屋内重歸黑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右臉還有些熱,氣的林安給了被子一拳。真是的,他們明明隻是飯票的關系而已,搞成這樣算怎麼一回事。太不對了。
冬季的早起向來最折磨人,林安沒有過聖誕的習俗,所以能窩在被窩裡賴床到自然醒,可艾德曼就做不到這點。帶着整夜好心情入眠,早起穿好制服,艾德曼今天心情好的讓約阿希姆都有些詫異。
這幾天他們相處的還算融洽,在外人看來就是非常好的祖孫三口,可隻有三人才知道事情真相。能和平的坐在餐桌上不交談默默吃飯,這就是最好的局面。
“長官,臨時的任務。”拿着一張紙走進來,雖然因為蝴蝶效應導緻自己失去了和漢娜在一起的機會,但面對工作喬納森還是相當嚴謹,“本來要去學校演講和慰問的人因為火車晚點無法來了,上面讓你去替補一下。”
“好的,這就去。”
心裡抱怨那群老頭總喜歡占用别人時間給孩子灌輸不良信息,喝掉最後一口咖啡,好心情讓人飄飄然,也讓他忽略了喬納森臉上不太自然的神色。
“那個…上面說讓約阿希姆.沃爾裡希上校一同前往…”
“什麼?”
“什麼?”
差點噴出嘴裡的咖啡,努力咽下這團苦水,面面相觑艾德曼不知道這是誰的鬼主意,而約阿希姆和他的想法一樣,他可不想去給這群蠢豬辦事。
整個屋子内開心的大概隻有泰伊絲,翻開随身攜帶的小冊子,展示軍校學員風采的照片印刷清晰,看着就很有朝氣。
“嗯,真是不錯的安排呢,走吧,我們一起去。”
“為什麼?”
“别再說一樣的話了,你們不去的話,那就我去演講吧,反正效果都差不多。”
“走吧…”
“又在說一樣的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