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糕的香甜在她唇齒間迸發,她倒是很喜歡這些小點心,在宮中時阿兄總說她的吃食膩得慌。
“你瞧我做甚?”她擡頭神情有些忐忑,啟唇說話時糕點的甜香從唇舌間漫了出來。
謝崇青眸光深深,她唇邊還有些碎屑在,那股甜香令周遭的空氣都浮動了起來,一張櫻唇開開合合,咬着他方才碰過的地方。
他眉峰浮動一瞬又歸于平靜,扔了塊兒布巾過去:“把嘴擦擦,成何體統。”
她吃個糕點都能被挑刺,燕翎已經麻木了,手中的半塊兒糕點瞬間沒了味道,她随意扔回了盤子裡,但她還不忘反唇相譏:“你既覺得不順眼,别瞧就是了。”
謝崇青眸光晦暗:“殿下這張嘴……遲早付出代價。”
燕翎還想說什麼,謝崇青直接起身走了。她氣的徑直把盤子掃到了地上。
翌日,燕翎照常去了流螢居,身上藥味兒也越來越濃郁,屋内隻有謝瑩在,燕翎照常坐在那桌前抄寫佛經。
謝瑩本百無聊賴的在翻看書卷,瞧她在那兒沉靜的模樣,便忍不住詢問:“喂,隻有我們二人你就不用裝了吧。”
燕翎頭也不擡:“不知謝四娘子何意。”
“我知道我阿兄身居高位,受人傾慕,這世上做夢嫁入謝府的女子可謂是前仆後繼,你呢?為錢還是為權還是為别的?”
謝瑩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能得我阿兄青眼定還是有些本事的。”
“不過你死了這條心,你這樣的,這輩子都肖想不了正房夫人的位置。”
燕翎有些好笑,覺得這位謝四娘子還挺有意思:“哦?家主那般的郎君得什麼樣的女郎才配的上?”
謝瑩不假思索:“世族貴女,皇室公主,家族、長相、才能樣樣拔尖,強強聯合的女郎。”
“若你隻是求财求權倒是能好過些,可千萬别生了情誼,自取其辱。”
燕翎淡笑不語,謝瑩隻覺她是油鹽不進,輕嗤了一聲不再說話。
謝瑩揉了揉眉心,也不知怎麼回事,今日她乏的很,昏昏欲睡。
燕翎不動聲色的瞧了眼她:“娘子可是乏了?”
謝瑩斜眼睨她,倨傲道:“關你何事?”
“我粗通醫理,可以為娘子調制醒神的香或者茶。”
謝瑩隻當她是拐着彎兒的讨好自己,冷冷一笑沒說什麼,巴着上來讨好的她自不會拒絕。
抄完佛經後她悄然離開。
謝崇青聽得青桃的禀報,沒什麼别的事,每日乏味的很,但人比從前乖巧了不少。
大約是為了讨好他,還叫人日日送來茶水和糕點,但謝崇青沒吃,全都賞給了下人。
此事傳到了燕翎耳朵裡,她知道後也沒什麼反應,倒是青桃安慰她:“家主素來如此,娘子别放在心上。”
燕翎嗤笑:“我看他是怕我下毒才是。”
……
“聽聞陛下已醒,召集群臣朝議。”
“可是要議儲?”
“必然了,陛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可見也想趁着自己清醒時定下儲君的人選。”
“十二殿下已逝,那最有可能的便是惠王和冀王。”
一衆朝臣在建康宮前毫不避諱的私語,建康宮内衆人氛圍僵持不下。
今日晨,宮内便傳出陛下已醒的消息,謝崇青匆忙進了宮,皇後與惠王、庾昭儀、冀王、中書令皆集于建康宮内。
誰也沒想到陛下突然醒來,但也是幸事一樁。
永和帝睜着眼,卻說不了話,也動彈不得,隻能張張嘴、動動手指,發出啊啊的聲音。
“陛下,群臣已在外面,該立儲了。”皇後輕輕撫過他蒼老的臉頰。
他們不需要永和帝說什麼,隻需要他點頭便是。
皇後俯身,親昵的在他耳邊低語:“陛下,您寵愛的十二已經回不來了,老八的毓慶宮裡安排的都是妾身的人。”
永和帝聞言滿臉扭曲猙獰,胸膛驟然起伏,黑白交雜的青絲蓬亂地披散在枕間,氣的脖頸處爬上了青筋與紅暈,可惜他動彈不得,毫無辦法。
他幹脆阖上了眼,一動不動,皇後沉下了臉色:“陛下不管老八了麼?”
永和帝倏然又睜圓了眼,陰鸷的目光仿佛要刺死桓後,他費力的想挪動身軀,想擡起手重重掌掴她。
他氣都差點上不來。
“皇後娘娘。”一道低沉的嗓音倏然打斷了桓後的刺激。
桓後擡頭,望向謝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