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離在前面開路,兄長湊在燕翎耳邊嘀咕:“這家夥隻對你臉色好,憑什麼啊。”
燕翎有些心虛地轉了轉眼珠:“小聲些,别說話了,小心把狐狸吓跑。”
三人進了叢林往西走,今日天色暗,冒密的枝丫層層堆疊,隐隐遮蓋了本就昏暗的天色,視線之内頗有些伸手不見五指。
狐狸難尋,且十分聰明,他們設了陷阱,大約兩刻鐘左右,燕翊都蹲累了,叢林深處終于傳來了響動。
三人精神一震,隻見草叢中鬼鬼祟祟探出一隻雪白腦袋,符離悄無聲息拉動弓弦,藍眸如寒冰一般,滿目殺氣。
他掌心驟然一松,箭矢破空而去,與此同時,林中深處悄然射出了另一隻箭,風被刺破,精準從後端削開了符離的箭矢,插入狐狸背部。
燕翎愣住了,對面陡然出現一匹大馬,馬上身影格外熟悉。
謝崇青沒有下來的意思,隻是淡淡拱手以示尊重:“八殿下,十二殿下。”
燕翊憤怒嚷嚷:“這狐狸分明是我們先看到的。”
謝崇青不置可否:“既然殿下如此想要,臣便隻好割愛了。”
“你……”
燕翎拉住兄長:“算了,誰射中的,便是誰的。”
謝崇青瞥了她一眼:“多謝殿下。”随後下馬拎了那狐狸離開了。
人走遠後,三人隻得繼續往裡而去搜尋狐狸的蹤迹。
不知走了多久,倏然間,樹身輕輕顫了顫,符離耳朵一動,身體率先作出反應,回身拿弓高抵,正好抵上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劍,寒光閃爍間生生劈斷了那把弓。
陡然的變故驚呆了衆人,燕翊驚懼啊了一聲:“有刺客,有刺客。”
燕翎心頭一涼,迅速拉着兄長躲在符離身後,黑衣刺客霎時從四面八方湧了出來。
突然間另外一撥人冒了出來,淩冽的身姿擋在燕翎與皇兄身前與刺客交手,兩撥人馬交織,場面混雜。
隻是刺客不少反增,一波又一波,且外面似乎遲遲沒有發覺。
符離一人保護兩人到底力不從心,身上已被砍了幾劍,血色浸染灰白短打,猙獰的傷口橫亘在背部胸前。
燕翎當機立斷,低聲對符離道:“我命令你保護皇兄,一定要保護好。”
符離喘着氣滿目皆是不解,燕翎又說:“床下三寸,替我護着那東西。”
說完她在暗衛的掩護下沖了出去,符離目呲欲裂,想伸手去拽她,奈何再次被刺客阻攔。
燕翎踉跄着使出渾身的力氣往相反方向狂奔,外圍全被阻攔,無法往叢林外而去,往裡全是山巒,她一邊跑一邊大喊:“來人啊,有刺客。”
刺客們頓時蜂擁而至,目标明确的去追燕翎。
她在林間深一腳淺一腳的奔走,掩護她的暗衛被刺客的箭矢射殺,刺客似乎有意識的不傷她,這叫燕翎的逃跑倒是肆意了許多。
謝崇青在林間漫步,忽聞遠處腳步聲嘈雜,餘光瞥見一道青色身影如兔子一般溜到了他身後,緊緊攥住了他的衣帶。
巴掌大的臉頰仰起,雪白的鼻頭似乎粘了點灰,□□,雙頰泛着紅:“少師,救救我。”
不遠處玄色如蜂群般傾襲,期間幾隻箭矢沖着他而來,謝崇青頓時擰起了眉頭:“上馬。”
二人翻身上了馬,謝崇青一甩缰繩,馬蹄驟然在林中穿梭而行,箭矢實在太過密集,謝崇青不得不分心拿羽扇抵擋。
謝崇青滿臉煩躁,他雪白的袖衫上沾了點點血迹。
他嫌燕翎是累贅,但被她牽連已無暇分心質問。
往上走是栖霞山腰,此地道路未曾開辟。
二人棄了馬匹在山間飛速穿梭,馬匹則往另一頭去試圖引開刺客。
直到不小心一腳踩空。
燕翎驚叫一聲,饒是如此她都未曾放開謝崇青的手腕,力道大的掌心發麻。
滾落時由于燕翎未曾松口導緻二人被迫環抱。此處是一個斜坡,格外陡峭,斜坡下是深不見底的山崖。趕來的刺客向下看去,二人早就沒了蹤影。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為首的刺客幹脆道。
說完,便沿着斜坡滑了下去。
燕翎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快斷了,謝崇青一把推開了趴在自己懷中的人,氣笑了,冷冷道:“殿下這般把臣當肉墊是不是不合适。”
為什麼他還能說出話,燕翎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了。
“少師,事出從急,見諒。”燕翎虛弱的緩了緩,自己的腰應該是被硌到哪兒的石頭了,疼得她眼前發黑。
天色尚早,地勢沒了遮天蔽日的枝丫,謝崇青看清了小皇子,坐在地上皺着一張臉正揉腰。
“嬌氣。”他淡淡評價,随後沒有絲毫幫她的意思。
他把玩着手中的羽扇,忽然間抵在了她細瘦脆弱的脖頸處:“若臣割了這脖子,殿下會不會很疼。”
燕翎愣愣的看着他,呼吸瞬間急促不已:“你……你要殺我?”
謝崇青挑眉:“顯而易見,陛下密旨在哪。”
燕翎心跳快停了,那一瞬間腦中嗡鳴,皆是不可置信,她眼眶酸脹的快要憋不住了。
“别殺我。”燕翎眼睫輕顫,她陡然間洩了氣息,生怕叫他聽到自己的異樣。
眼淚順着臉頰滑落,盡管難以接受,但現實容不得她傷心。
“密旨在哪。”他沒什麼耐心眉宇間冷色愈發濃重。
倏然,她一頭青如雨幕般毫無征兆散落,鬓邊有發絲黏連,頭微微仰起,眼尾若有似無的勾出媚意。
轟隆一聲,天際閃過一道驚雷,大雨毫無預兆潑下。
二人靜靜對峙,謝崇青垂首瞧着她,披風早已不知去了何處,衣衫浸了水,緊貼着她的身子,勾勒出纖細卻妖娆的身段兒。
燕翎眼淚一滴滴地砸落,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破碎而無措。
謝崇青眯了眯眼:“你,不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