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過的痕迹，趙婉希想起了房間書桌上靜靜躺在台燈下的那張打印出來的稿紙，那些不同顔色的筆墨遍布在原本白紙黑字的紙張上，密密麻麻的亂七八糟，那似乎就是準備的痕迹，似乎準備的已經比較充分了。

沒過多久又聽見林靜川的聲音響起，“反正我們隻要不是第一個上台的，也不要是最後一個上台的那就萬事大吉了，夾在中間蒙混過關。”林靜川邊說邊拿手指彈着那張英語演講稿。

“萬一是呢。”

又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不是……你，你這人說話怎麼……”就會潑涼水，油鹽不進的，真的是，林靜川在心裡将沒說完的話一一補齊全。

“怎麼？”

看着趙婉希迎上來的目光，林靜川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緩慢地吐出:“真有意思。”

“這樣吧，我和你打賭，我們不可能是第一個上台的也不可能是最後一個。”

趙婉希并沒有接茬。

“不說話就算你答應了。”

或許是因為林靜川的開導，也有可能是英語朗誦迫在眉睫，趙婉希死死地看着朗誦紙讀了起來，這一次讀的過程中林靜川一直很安靜，不再像第一次練習時那樣糾正她讀錯的地方，他們就這樣順利且流暢對了兩遍。趙婉希心裡的石頭一下子輕了不少，雖然或許達不到什麼朗誦的标準但至少順利且流暢地讀出來了。

趙婉希表情上雖然沒有什麼大變化，但眼裡的不安與緊張終究還是淡去了，她還發現林靜川讀得異常标準且流暢，她開始暗暗對自己之前對他的蔑視感到愧疚。

“可以了，可以了，休息會兒，累死了。”

林靜川将手裡的紙放下，長籲一口氣。

趙婉希也把目光從本子上轉移到前方，看着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的藍花楹。

“你讀得很好啊，也不知道你之前畏首畏腳地幹什麼。”

聽到這話的趙婉希回頭卻隻看見了林靜川一邊伸着懶腰一邊往前走去看大爺們下棋去了。

回過頭的趙婉希仍舊盯着眼前開得燦爛的藍花楹，慢慢地露出笑容。

她又自己默默練習了一遍，能讀得那麼順利不僅僅是因為林靜川的開導更重要的是她做足了準備且勇敢地邁出了第一步。

“哈哈哈哈哈，赢了，赢了。”

一陣風吹過，吹響大爺的笑聲，卷起掉落的花瓣，混迹在一堆大爺中的林靜川定定地看着不遠處，跟着赢了棋的大爺笑出了聲。

“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可以啊。”二人此刻正站在公交車站等車。

趙婉希在心裡斟酌了一下語句，緩緩開口道：“為什麼每次練習都來這裡啊”。

聽到問題後的林靜川默默看向前方，慢慢開口。

“這安靜啊，人又少，而且離市區也遠，安全，上次你不看見了嗎？還有人在追着我打呢，那事還沒解決呢！”

趙婉希想起林靜川上次狼狽的模樣突然覺得不應該問這個問題，正想偷偷看看林靜川的反應，才發覺他也正在看向自己。

眼神撞到一起的那一瞬，林靜川卻快速地移開了目光，目視前方。開口說道：“下次再遇到那種事兒，千萬别多管閑事，趕緊跑就是了。”

這時，公交車又開始拖着笨拙的身子慢悠悠地轉彎，然後穩穩地停在二人面前。

下車後，強忍着不适感和林靜川告别後，趙婉希并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停留在原地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空氣，這趟車的師傅似乎在跟時間賽跑，全然不顧乘客的感受。

看着林靜川離去的背影，趙婉希突然想起今天看到林靜川坐在活動中心那把鋼琴的椅子上垂着腦袋的樣子，與眼前林靜川的背影重疊在一起，不知為何讓人感覺分外落寞。

趙婉希被這種想法吓了一跳，她閉上眼睛輕晃，将這種想法和眩暈感一齊移除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