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要斜四十五度切。”低沉的嗓音突然貼上耳廓，驚得徐正手一滑。

武瑞不知何時倚在了西廚台邊，檀木香混着龍舌蘭酒氣纏繞上來，他走過來，修長的手指虛虛攏住徐正握刀的手背。

記憶突然倒帶回庭審那天，他看見年輕昂揚的的武瑞站在律師席，白襯衫第二顆紐扣系得一絲不苟，卻在經過他時悄悄松開了領口。

番茄在沸水中裂開猩紅的口子，徐正盯着他眼尾那顆小痣，想起出獄時他像一朵悠閑放松的蘭花一樣婷婷站在他眼前，自己心裡掃過稍縱即逝的溫熱。

“青椒炒肉别放蒜。”武瑞突然用手指端戳他腰窩，瓷盤與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冷聲響，他轉身時發梢掃過徐正頸側，彌漫着海鹽味的洗發水味道。

徐正瞥見武瑞正在擦拭金絲眼鏡。

昏黃吊燈下，那人垂眸的模樣讓他想起爺爺相冊裡，存着一張法學院頒獎禮的照片——二十歲的武瑞在掌聲中低頭調整領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裡，藏着無人知曉的溫柔褶皺。

砂鍋在竈台上咕嘟作響，武瑞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朝徐正笑笑，眼睛帶着光亮：“做的還不錯，看樣子浸味了。”

徐正握着木勺的手指節發白。武瑞夾起的琥珀色的糖漿正順着骨縫往下流。徐正眼尾低垂，自顧自的嘗着手中的菜味。

武瑞用手敲着桌面，含笑說道：“多大的人了，那麼老成，誇你呢，不給點反應嗎？”

徐正沉着臉，看向他，武瑞意識到他的沉默，帶笑的眉眼微微收斂，定定的回望着他，微妙的感覺在空間中傳遞。

“這道菜要煨四十分鐘。”徐正忽然開口，聲音像砂鍋裡浮沉的枸杞，“排骨用黃酒腌過，冰糖要炒到...”他頓了頓，耳尖在抽油煙機的嗡鳴中泛起血色。

武瑞注意到他後頸細小的絨毛都立起來了，像被戳破秘密的刺猬，把自己柔軟的肚皮卷起來，隻露出紮人的刺。

不爽時就紮一下，爽了就漏出肚皮，是讓摸的。

真是太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