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前的人皺眉喝完顯然是趙女士手筆的健康營養豆漿,咬了口點心壓下那股奇怪的味道。他瞥了眼對面不在狀态的何徐行,抽出紙巾擦掉手上的油膩。
“不吃就去上班,你很閑嗎?”他将挑出來的胡蘿蔔推到何徐行眼前,膝蓋撞了下旁邊的腿。
何徐行收回視線壓低聲音問:“寶珠真的沒事嗎?”
“哈,不用管他。”宋煙雨看過去,他弟抱着頭正努力把自己團成巨球,縮進沙發裡尋求人生真谛。
他放下衣袖,随手捏起桌上的小裝飾丢向宋平生。
耶斯,本壘打!
暫時被他哥踢出保護範圍的人自閉的小聲嘀咕個沒完:我是不是還在家裡睡覺沒醒呢?這是做了個夢吧哈哈哈哈,宋珍珠知道他做這麼荒唐的夢一定會撕了他的。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昨天晚上的酒一定是假酒,他得報給工商局狠狠查他!
媽媽,我檢讨,我再也不出去耍到半夜了,這都出現幻覺了!
腦袋一疼,不願面對現實的宋二傻被他哥精準命中。催眠無效,他拾起彈到地毯上的小裝飾,給他哥送了回去。
但在近距離看到宋煙雨耳朵上的牙印,腦袋轟得炸開花,徹底崩潰了。他掀開宋煙雨的高領,後勃頸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把他氣得不管不顧的拎起何徐行的衣領,一副要與他決一死戰的決絕。
“撒手。”宋煙雨理順被拉得變形的衣領,抿了口水。
一個是害他大熱天穿短袖的臭流氓,另一個更是大早上把他吵醒的二愣子。兩個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他說幹脆打起來,最好兩敗俱傷。
但他作為三人裡面唯一正常的帥哥,至少得有點大局觀對吧?
果不其然,宋煙雨多年的大哥威望還是喚醒了宋平生。他咬牙切齒的瞪着何徐行,突然彎腰扛起宋煙雨往門口沖。
可惜被眼疾手快的何徐行攔下,宋平生琢磨一早的計劃胎死腹中。他将宋煙雨放下,擡頭怒視這個帶歪他哥的混蛋:“滾開!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才忍着不揍你的。”
宋煙雨被這突如其來的操作整懵了,他揉着肚子剛想阻止宋平生。卻見何徐行在他耳旁說了些什麼,他弟一臉忍辱負重的跟上何徐行走到玄關處。
倆人嘀嘀咕咕比劃半天,宋平生整個人仿佛霜打了茄子般,恨鐵不成鋼的看向他哥,拿起沙發上的背包,怨氣沖天的摔門離開。
被他弟那眼看得毛骨悚然,宋煙雨不解的去看另一個,然而何徐行并沒有想向他解釋的意思。他挽起袖子,把桌子上的垃圾收拾掉,進廚房刷完碗出來。穿着外套在宋煙雨臉上吧唧一口,也去上班了。
“?”宋煙雨頓時摸不着頭腦,這倆人在這整什麼幺蛾子呢?
倆人商量好似的捂得嚴嚴實實,過了大半個月宋煙雨也沒能從倆人嘴裡套出任何話。
難得回了趟家,宋煙雨拉上客廳的窗簾。隔絕了外面的滿天繁星,今晚沒有月亮卻仍然明亮的可以看清院子裡的花草,聽到蟲鳴。
二樓哐哐一陣響,不多時宋平生在樓梯口冒出個腦袋,幽怨的盯着樓下的宋煙雨。宋煙雨裝作沒看到晃在頭頂鬼鬼祟祟的巨大黑影,他窩進軟椅裡,單手舉着冒着冷氣的啤酒,點開選好的電影。
被無視了個徹底,宋平生三步化作兩步跨下樓梯。飛奔到宋煙雨身側,截了他哥準備下筷的章魚腳,又撿了根鱿魚絲叼着。
宋煙雨蔑了他眼,從一旁的冰桶裡撈出瓶啤酒丢給他:“你之前那副模樣,我還以為你能接受呢。”
癱坐進躺椅裡的人聽到這話,便知道自己躲不過這茬。宋平生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道怎麼解釋。
打趣是一回事,真槍實戰又是另一回事。
總之,這事他不同意!
似是看出他在想什麼,宋煙雨輕笑:“你不同意也沒用。”
到嘴邊的話轉了幾回又咽下,宋平生猛灌下幾口給自己壯膽,仿佛下了某種決心:“…你喜歡…那誰嗎?”
“不然呢?你見我對誰這麼縱容?”他捏了顆花生丢進嘴裡細嚼慢咽,視線落在投影屏上。
驗證了早已知道的消息,宋平生捏響易拉罐,意外發覺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麼難以接受。他将空瓶抛進垃圾桶,過了心裡那道坎話夾子便打開了:“你看上他什麼了?”
電影裡的故事正發展到有趣的地方,五彩的斑斓倒映在宋煙雨垂眸的臉上。宋平生不由自主的抓緊把手,目不轉睛的緊盯他哥每一個細微表情,期待宋煙雨能給他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答案。
卻聽這人斬釘截鐵道:“臉吧。”
“?”宋平生不理解,宋平生企圖讓他哥多說些别的,甚至開始一一列舉何徐行的優點。連他爸平日裡翻來覆去說的那幾句話也用上了,可還是沒能從宋大少這裡得到能說服自己的答案。
結果,他這個挑起比賽的人先一步醉倒了。宋平生酒品一般,每次昏過去之前整個人會化身話痨,拉着你絮叨個沒完沒了。
前期會講自己豐富的被甩經驗,進階一點拉住離他最近的人,大着舌頭說些颠三倒四的話。末了便開始把自己近期煩惱的事進行複盤推翻,再複盤再推翻,直到昏死過去。
這必備三階段缺一不可,眼下宋煙雨終于熬過他弟那無聊又冗雜的戀愛史,步入對自己的控訴。他調大電影聲音,邊點頭敷衍着宋平生邊把他試圖拉自己胳膊的爪子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