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裡宋大少還惦記的事兒,次日下午醒來全忘到腦後去了。他頂着被屁崩了似的頭發,滿院的找徐姨給他開小竈。
拐往前門的腳方向一轉,他打着哈欠繞去後院的荷花池,卻沒見着本該在這兒喂魚的姨。
人呢?我那麼大個姨呢?!
在姨珍版躲貓貓大賽中,蟬聯十幾任冠軍的宋珍珠首次失利。幸得天公眷顧,沒舍得讓他失望般,在宋煙雨剛喪起臉轉身,一眼見正樓客廳裡端着果盤走出去的背影。
哼哼,又赢了!要說這二十多年的默契那可不是白處的。
他歡歡喜喜的鑽進廚房,一口一個徐姨,逗得正切菜的徐姨眉笑眼開。宋煙雨這套路徐姨吃了大半輩子,當然不差這回:“小心燙嘴,猜猜今天誰…這臉是怎麼了?”
聽這話,宋煙雨下意識拿手背去蹭,卻把醫用膠帶蹭起個角。腦子裡居然不由自主想起昨晚張肅說的話。
真是犯傻了,怎麼能信瘋子的話。
他松開咬住的筷尖,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塞吃食,話說的含糊不清:“沒事,起夜磕門上了。”
徐姨捋順他後翹的頭發,一聲不吭的出門。半響拿進來個藥箱,開始絮叨:“真是長大了,你小時候磕着碰着,隻會站在原地扯嗓門徐姨徐姨的叫…”
說到一半,她忽地安慰似的在宋煙雨肩膀上拍兩下。不吭聲了,下手也越發的輕。宋煙雨知道,這是又惹得她想起那件事。
自己小時候趙清越女士公司忙,宋教授又緊着向嶽父證明自己。徐姨是他媽趙清越從娘家請來照顧兄弟二人的,她簡直是拿自己當她親兒子對待。
在宋煙雨撂筷子時,藥也換好了。他收着碗筷沖徐姨眨眼,打趣道:“我這也算得上久病成醫。”
不,壓根不是他處理的,此處應該感謝做好事不記名的何總。
果不其然把徐姨逗樂了,他順手從料理台上叉了塊水果塞進嘴裡。和徐姨打過招呼,要回西樓去。
正對面的西樓門大敞着,明眼看是有人進去,宋煙雨琢磨起自己剛出門時究竟有沒有把門帶上。
到了門前他遲疑的後退半步,又心想大白天的在自己家能有什麼事。更何況,何徐行一早便發來信息說已經幫忙處理好張肅的事了。
穩住心神,宋煙雨扒住門框伸頭往裡看。隻見宋平生寶貝的不得了的玩偶,正被沙發上的人以獅子王抱娃的姿勢舉過頭頂。
“?”
“傻站那幹嘛?還不進來。”那人将玩偶丢回沙發裡,沖着宋煙雨冒出的半個腦袋仰下巴:“這麼久沒見把我都忘了?少爺我好難過啊。”
他雙手抱胸斜眼看向耷拉下腦袋過來的宋煙雨,在宋煙雨又慫又惱的眼神中,将腳搭在沙發前的大漆嵌螺钿小圓桌上。
那是他年前淘回來的,平時都不舍得用它放東西!!
“張肅我會去處理。”看到宋煙雨臉上的包紮,這人嫌棄的冷哼,語氣裡盡是不滿:“啧,怎麼還被那小子打了。”
“淩雲,你回來怎麼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好讓我去接你。”宋煙雨臉上堆笑走過去,一腳把沈大少爺尊貴的腿踢下去,又迅速撤離到安全範圍。
沈淩雲龇牙咧嘴的蜷在沙發裡抱着發疼的腿,把宋煙雨盯得渾身不自在。
忽得咧開嘴沖他笑,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剛回來我兄弟便送我這麼大場戲,你說我該怎麼謝謝你。煙!雨!弟!弟!”
“不謝。他不把動寶珠,我才懶得管他私下的小動作。”宋煙雨聳肩,抖掉渾身的雞皮疙瘩,離他這喜怒無常的發小要多遠有多遠。
瞧見他發小那張寫滿‘你怎麼回來了’的臉,沈淩雲挑眉瞪他,陰陽怪氣道:“爛攤子解決完了當然要回來拔刺啊——”
宋煙雨捂住幸災樂禍的臉,揶揄:“不好意思,我提前得手了,沈總您不爽着吧。”
這态度?
躲開宋煙雨扔來的抱枕,沈淩雲調整好坐姿,上下打量起宋煙雨:他知道張肅對阿生做的事兒了?
“這次回來我就不走了。這些年國内的公司在靠沈雪打理。”他摸出煙盒點上根,把剩下的丢向宋煙雨:“我這做大哥的,虧欠她太多。”
說罷,睨了眼神思不知道飄哪兒去的人。
宋煙雨總覺得沈發小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那你可得向我學習,做生意我不如你,做大哥我可比你強。”
這點自信宋煙雨還是有的。
很好,瞧這沾沾自喜的樣子,傻孩子一點都不知道。
“知道你沒事我便先回了,哥哥我得去公司幫沈雪出口惡氣。”沈淩雲思索片刻,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還是讓當事人親自來說吧。
好友太久未見,想說的話是怎麼也說不完。
巷口停了輛黑色的帕加尼,宋煙雨眼睛歘的亮起來,毫不客氣的越過車主試圖坐進駕駛位:“這車不符合沈總的身份,像我這種遊手好閑混吃等死的…”
“做夢!”
一不留神,宋煙雨被擠得沒能得逞。他也不在乎撞疼的地方,那眼神黏在方向盤上根本撕不下來,使足吃奶勁推搡着擋在他身前的人牆。
有機會他也整輛玩玩!!
宋煙雨吃癟,朝扯他後衣領的車主伸中指,沈車主自然不吃悶虧。
倆幼稚鬼在人來人往的巷口,挨着輛拉風的跑車準備大戰三百回合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在車對面響起:“煙雨?”
大半個身子伸進車裡的人一愣,急忙想退出去打招呼卻被發小攬住脖子摁進車座裡。
“沒出息的,你慌什麼。”沈淩雲作勢賞了他後腦勺一巴掌,隔着帕加尼沖來人揚起個客氣的笑:“您是?”
“何徐行。小沈總,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