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招漁開車載着周舜煜去醫院。

郭大力被抓，司機的人選還在挑選。

招漁想起郭大力背後指使的人還沒找到：“少爺，兌獎公司背後的人找到了嗎？”

周舜煜：“沒有。”

劇情本上也沒有寫背後的人是誰，相關位置是一片馬賽克，根據招漁的經驗，這是還要搞事的征兆。

招漁趁着紅燈的功夫，抽空看了眼周舜煜算不上太好的表情：“少爺有點暈車嗎？”

周舜煜搖頭，不再多說。

順着導航走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到達郊外的一所私人醫院。

招漁把車停好，想起助理的囑咐——平常都是周舜煜自己進去，還從沒讓人陪過。

所以除了老管家和醫生之外沒有知道他每半個月去一次醫院到底幹什麼。

招漁開口：“我就……”

周舜煜已經下車：“你和我一起上去。”

招漁立刻解開安全帶：“好的少爺。”

看見醫院大門，周舜煜胃裡的翻騰感又開始動作，他皺緊眉，從兜裡抽出口罩帶上。

招漁還是第一次來私人醫院，看着閃閃發光的牌子和來來往往的外國護士驚奇，餘光掃見周舜煜戴口罩，抽動鼻子：“這裡味道不好聞？”

周舜煜嗯了聲。

空氣中都是檸檬香，這種香味在别墅裡也經常用到，周舜煜也沒表示出厭惡。

招漁記下回去叮囑王媽減少别墅使用檸檬香的頻率，從兜裡抽出糖：“要吃點這個嗎少爺。”

伸出來的手心是薄薄一片綠色薄荷味口香糖。

周舜煜盯了幾秒，接過撕開包裝送進嘴。

薄荷味瞬間充斥口腔，驅趕鼻尖的檸檬香，連帶着昏昏沉沉的大腦都清醒點。

招漁也抽出口罩帶上：“聞久之後這裡的檸檬香确實很嗆人。”

周舜煜沒說話，帶着他上樓。

一路上，“關愛心理健康”的字樣到處都是，而到祝餘辦公室門前，招漁也看清了門上懸挂的牌子上的字。

“心理咨詢”。

牌子旁邊的小按鈕是紅色，表示裡面有人，需要他們稍等一會。

最下面的貼着祝餘的照片，還有他的介紹。

怪不得那天晚上祝餘說他專業不對口，但周舜煜怎麼會來看心理醫生？

周舜煜熟練走到隔壁房間，推開椅子坐下，示意招漁也坐。

這是專門用來給病人等待的房間，食物飲品一應俱全，還有些小孩子的玩具和大人看的書籍。

桌子對面是塊大屏幕，投映對象是祝餘的辦公桌。

為了保護病人隐私，攝像頭隻對準醫生，并沒露出病人一絲衣角。

祝餘正認真和對方談話。

周舜煜自打進房間就閉着眼靠在椅子上，緊皺的眉心沒有半點松緩的意向。

他自從進醫院狀态就很不好，好像很讨厭這個地方。

大約十分鐘，祝餘起身把病人送出去，順便轉到這個房間：“等很久了？”

“嗯。”周舜煜站起身，即便隔着口罩也能看出來臉色很臭。

“别這麼嚴格，病人的狀态不是我能決定的。”祝餘安慰他，“我争取下次準時迎接你。”

周舜煜沒說話。

祝餘轉而看向旁邊的招漁，沖他伸出手：“你好，我是祝餘。”

穿着白大褂的祝餘比上次見面多了嚴謹和專業，臉上帶着輕松的笑意，讓人很有好感。

“你好。”招漁伸手輕輕握了下。

“那我們現在開始吧，”祝餘轉身往外走。

周舜煜起身，看招漁原地站着不動：“跟上。”

招漁回過神，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種病情算是隐私，主角讓自己跟上，算是徹底信任自己了吧。

辦公室裡，祝餘把窗戶打開的更大一些：“請坐，小招管家坐在沙發上吧。”

他給兩人端上熱水，這才抽出檔案開始問診。

檔案袋裡厚厚一沓紙，表示周舜煜已經來過好多次了。

究竟是什麼病，來了這麼多次也治不好？

“最近完成計劃的頻率？”

“百分之九十五。”

祝餘好奇挑眉：“以前都是百分之百，這次是怎麼回事？”

周舜煜掃了眼旁邊捧着水杯的招漁：“被人打擾。”

“那沒完成有什麼感覺，還是和以前一樣嗎？”祝餘在紙上記下數字，接着問。

“沒什麼感覺。”

祝餘停下筆：“周少爺，你已經來過我們醫院好多次了，不要對醫生隐瞞，這個基本要求還是知道的吧？”

招漁聽見後，很擔心地看着周舜煜，像擔心自己家小孩不好好看病的父母。

周舜煜深吸一口氣：“真的沒什麼感覺。”

這幾次沒完成任務的情況，都是招漁重複回檔，他就重複做任務，做到他身體和大腦都很疲憊，對方差不多才能結束回檔。

就比如他上次鍛煉身體，受到招漁的影響一直跑步，等結束回檔後，一切歸零，計劃表上還是顯示未完成，但心理上已經讓他覺得完成幾十次鍛煉計劃。

祝餘皺眉：“如果你堅持這麼說的話，我認為治療終于有成果了。”

周舜煜也拿不準這算不算是有結果：“或許吧。”

“那這道問題先略過，等下次問題再産生的時候再記錄。”祝餘翻開下一頁，“你上次說過的産生幻覺，這種情況還出現嗎？”

招漁豎起耳朵：還産生幻覺了？周舜煜的病已經這麼嚴重了嗎？

周舜煜：“沒有。”

“很好，再吃幾次藥就能停藥。”祝餘繼續問：“睡眠時間？”

“平均每天四個半小時。”

“嗯，好吧……”

招漁聽着兩人說話，越聽越心慌，平均每天隻睡四個多小時，還要高強度工作。

再加上周圍一堆反派……

這主角當得也太慘了點了。

等到最後，祝餘終于問完所有的問題：“看來你的工作強迫症在慢慢痊愈。”

工作強迫症？

招漁心中記下，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詞。

“我會在原有藥物的基礎上再加一點，”祝餘在電腦上噼裡啪啦打字，“我曾經建議你養隻小動物，分散注意力，你有沒有采納？”

小動物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很高，可以給工作過程中帶來點偶發事件，打斷周舜煜的強迫工作。

周舜煜若有所思看招漁：“養了。”

招漁心中警鈴大作，家裡什麼時候養小動物了！這周少爺是不是在撒謊，怎麼能對着醫生撒謊呢！

他小聲提醒：“少爺，不要撒謊，家裡沒養小動物。”

祝餘聽見他說話，撐着腦袋看向周舜煜。

對方八風不動，還在堅持：“養了。”

祝餘看着他，視線轉到旁邊焦急的招漁身上，突然明白：“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

招漁瞪大眼睛，他就沒在家裡看見過除了人以外的任何生物。

一個亂說，一個敢信。

周舜煜卻不再看他，眉心微微舒展。

祝餘等護士把藥送上來，标記好怎麼服用，順便叮囑注意事項。

招漁很有眼力見上前：“我來吧，我會準時看着少爺吃藥的。”

主角的身體可是完成劇情的本錢，要是一不小心就嘎掉了，他怎麼和0726交代，怎麼和自己的一個億交代。

周舜煜看他專注的側臉，嘴裡的口香糖被舌尖頂起小小的弧度，但藏在口罩下，誰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