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個非任務目标的陌生人的死亡,第一反應居然是對方影響自己快點回去給上司獻殷勤?這是何等敬業且專業的下屬和裡世界從業者啊!
可是…他,不應該是這樣的吧?
黑澤修的大腦突然混亂起來。
為什麼初見時就讓自己生出好感的綠川光會有這樣一面,溫和的樣子難道都是他的僞裝?不,在組織裡這才算正常,自己寄希望于對方表裡如一才是天真的想法,可是明明——
明明自己所走的道路都和初時所想截然相反,還有偏離期望的現實、沿着刀鋒滴落的鮮血。
[修,冷靜一下,這不過是适應性的面具罷了,又能說明什麼?誰能證明這一面就是綠川光的真實、而非僞裝?]
……面具嗎?
黑澤修臉上的表情在警惕和懷疑不斷切換,最終定格成探究和迷茫,他遲疑地看向一旁的綠川,卻在對方嫌惡厭倦的冷漠表情下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隐藏極深的迫切和緊張,似乎迫不及待想了解事發地的情況又因某物産生顧慮一樣一樣。
但又不是單純的以此取樂或是恐懼,更像是…像什麼呢?
本以為黑澤修會附和自己的話離開這裡、從而躲過熟悉的人的綠川光始終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轉頭卻發現黑澤修正用一種似乎要将他看透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是錯覺吧?
“修,你——”
話剛出口,黑澤修就像被從待機狀态喚醒的機器人般眨了眨眼,猶豫一會兒後語重心長地叮囑。
“綠川啊,不管你為什麼…”黑澤修表情古怪,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詞來,“總之,我們現在就是兩個普通人,哪有普通人有這種反應的?很容易被警察盯上的好不好,可不要連累我。”
到底誰才是犯罪組織的高級成員啊……
綠川光剛想在心裡默默吐槽,就想起了什麼。表情古怪地摸了摸腰間、又看了看被一袋土豆“砸暈”的古怪男人、再看一眼身形瘦弱的黑澤修和那一大袋足有半人高的兇器,沒敢吭氣。
好吧,看起來倒還真是我更有可能。
“行了。”黑澤修一擺手,率先推着自己、綠川光的一車甜品就往人群的方向走,“跟着好好學,今天就讓我來教教你什麼才叫五好市民!”
緊随其後的綠川光搓了搓臉,由衷地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還沒睡醒。
不然怎麼會聽到這麼離譜的話?
快到人群邊上時綠川光兩步趕上,接過黑澤修手中的推車,在對方警惕且不信任的眼神中把兩輛車一并塞進一個隐蔽的角落後,才擋在滿臉滿意黑澤修前面、護着對方在周圍一衆湊熱鬧的男男女女的抱怨下擠到了最前面。
“……對,口鼻出血、無明顯外傷,如果是謀殺的話很大概率是藥物緻死,但也不排除突發疾病的可能。先不說了,班長你快帶人過來保護現場吧,我可是還在休假中诶。”
背對二人的中長發青年、不,休假中的警官似乎被對面的班長罵了句什麼,趕忙舉起手讨饒,警官證還攤開放在旁邊。
應該剛拿到不久,姓名欄的手寫字體似乎在油墨未幹時被蹭了一下、又有點小,看不太清楚,倒是下面的所屬科室勉強能看出來。
“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三系警部補?”黑澤修念了出來。诶?不是剛剛入職的警官嗎,還是職業組?
在回日本前提出想要當警察,卻被朗姆嘲諷般指出要先去讀書才行的黑澤修可以好好惡補了一番日本警察體系的相關知識,别的沒記住、怎麼升職最快倒是記住了。
比起其他動辄十幾二十年、還有晉升上限的入職方式,黑澤修當然還是更青睐通過職業組考試。
隻是想參加考試的前提就是一份優秀的大學畢業證書,可他他根本就沒上過學啊!!
沒來這裡之前的同事們都沒上過學,黑澤修當然不覺得這有什麼重要,來這裡之後也是因為身體的原因被關在組織裡注射、訓練、偶爾放出去做幾個任務,雖然在北美關系蠻好的那幾個人—包括讨厭的白蘭地學曆都相當高,但也沒人會在組織裡跟别人讨論上課作業和升學、靠學曆區分地位高低吧?
能輔導自己的幾個人都遠在國外,黑澤修也不相信日本分部這些人有哪個是學曆高的——
琴酒、算了,不說了,伏特加更是一臉蠢樣,綠川光看着倒是很聰明,可惜思想太偏激一點都不偉光正。
如此困境下,眼前這位疑似職業組警察的出現不就是火中送炭、不對,雪中送炭嗎!
黑澤修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盤,一旁的綠川光也在看到那個身影時瞬間瞳孔緊縮、驚起一身冷汗。
怎麼會是研二?怎麼…會突然調到搜查一課?
還記得自己身邊有個組織成員?五好市民版的綠川光壓下想上前詢問對方原因的沖動,不經意般瞥向身旁的黑澤修。
雖然對方不像是能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僅憑一秒不到的異樣就對自己産生懷疑的琴酒那樣的性格,但綠川光也不想在對方面前表現出來和萩原的熟稔。
無關是否信任,隻是一種莫名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