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卡伊是直接從美國飛來日本的,應該在飛行中睡過一覺。綠川光在把對方帶回自己和好友的安全屋後本來以為對方會做點什麼。
比如檢查周邊的環境、因為和琴酒的關系好也學到了對方工作狂的本性、趁着這時間做些任務什麼的,總之得做點什麼調節一下生物鐘。
再後退幾步說,突然來到一個陌生人的地盤總也要表現出些不适應,綠川光也做好了從對方行動中獲取最多情報的打算。
但回程的路上還在他的機車後座上歡呼、讓已經超速的綠川光繼續加速甚至不滿機車為什麼不能像電影裡那些貼牆飛的少年,在到達安全屋後迅速拆掉監聽後就選了一個房間和他道了聲晚安。
“你那是什麼表情?”黑澤修顯然不懂綠川光預期計劃被打亂的複雜心情,“我現在可是你的上司,總不能讓我睡沙發吧?”
“還是去那個房間?”他又指向對面那扇門。
“不,您睡這間就好。”綠川光抹了把臉,無力地走進了好友的房間,主動關上房門。
或許是今晚發生了太多事的緣故,不論是黑澤修、即托卡伊本身,還是琴酒對待對方的态度,或者兩人交談時透露的信息,甚至最後收到的那條讓他難以理解的任務,種種都占滿了綠川光的思考空間。
難得的,他沒有在深夜裡因為白天的任務以及自己終将奪走他人的生命、手染鮮血産生一些自我厭棄之類的情緒,反而将這些都抛到了一邊,心神全部被黑澤修占據。
綠川光在房間内枯坐了一會兒,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該從哪條線索開始分析,幹脆小心打開房門準備看看黑澤修的動靜。
托對方拆掉了竊聽的福,綠川光不用因為擔心竊聽收錄到的動靜會給他帶來麻煩而不敢動作,而是徑直出了門。
“唔,如果剛好撞上就說自己準備做點夜宵?”綠川光自言自語。
除了第一眼外,黑澤修身上那種和組織格格不入的鮮活氣息實在太過明顯,即使知道不能對這裡遇到的任何一個人放松警惕,但綠川光還是難免卸下了一點僞裝。如果換做琴酒、或者任意一個組織成員,他都不會用這種聽起來太過生活的借口。
但這番話并沒有派上用場。綠川光站在被征用的房間門前,感覺自己今天心情複雜的次數實在有點多,且都集中在遇到黑澤修之後。
對方不光沒有因為在長途飛行中補眠過而精力充沛,反而是趁綠川光思考的不到十分鐘時間就進入了沉睡狀态。
而綠川光之所以對黑澤修的睡眠狀況也如此了解,是因為對方在他進屋後根本沒有關上房門,而是留出了一道成年人側身寬度的縫隙,黑澤修平穩的呼吸聲從這道縫隙裡清晰地傳了出來。
*
安室透搓了搓因為長時間保持微笑而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打起精神檢查了一遍暫時居住的安全屋,把多出來的竊聽器拆掉扔到門外後,才坐回沙發上閉眼休息。
和作為狙擊手被組織招攬的同期好友兼幼馴染不同,以神秘主義情報販子為僞裝的安室透用公安提供的情報和組織搭上了線并主動邀請加入,又靠着出色的能力吸引了一位代号朗姆的大人物的注意。
因此相比綠川光,他的自由就要更大一些—指不會在他的落腳地安裝監聽裝置。但這并不代表安室透可以放松警惕,畢竟他目前所在分部的組織成員各個都有種獨行俠的氣質,明明同屬一個組織,但彼此間的氛圍和仇人也沒什麼差别。
日常的竊聽都是小意思、任務途中動點手腳讓你出個纰漏更是家常便飯,就盼着能把對方搞下去好讓自己爬上更高的位置。也是因為這種互相仇視的氛圍,安室透根本沒辦法打探到什麼組織的情報。
好在這段時間即便被人幹擾也能保持完美完成率的結果獲得了朗姆的認可,對方告訴他很快就能被調回日本分部,更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他來完成。
剛剛休息了不到一分鐘,身旁的手機就響起了鈴聲,随後被強制接通。
“我知道你加入組織的目的,安室。”古怪的聲線每次聽到時都會讓安室透忍不住皺起眉,“别緊張,野心在組織裡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你的能力也足夠撐起這份野心。而現在,就有一個讓你往上爬的機會。”
…每次都是這樣神出鬼沒。安室透無聲的舒了口氣,即使知道這個手機并沒有視頻功能,還是重新帶上了微笑假面。
“多謝您的誇獎,朗姆大人。”安室透柔聲道,“我想,您特意聯系應該不是為了和我開玩笑吧?”
“哈哈,當然。”一陣古怪的笑聲。“不說廢話了,托卡伊被派回了日本分部,你之後的任務就是成為他的直屬部下,獲得他的信任。”
安室透眸光一閃,臉上擺出明顯的好奇,“這位托卡伊大人…居然可以擁有代号成員作為直屬部下?”
朗姆在任務過程中不止一次的暗示過,以安室透的能力隻要不出意外就能獲得代号,因此他也不避諱直接談起這個。就像朗姆說的,有野心在組織裡不是壞事,稍微暴露一下小把柄也能讓這個疑心深重的人接收到自己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