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喃對月兒的懷疑更深了。
月兒回過神來時,便注意到江如喃正凝眸盯着她看。那眼神,是明晃晃的打量。
......惹懷疑了啊。
臉上的笑容收斂的很快,月兒低着眸,整個人頓時散發出低落的氣息。
“是嬸嬸,她不喜歡我。”
目光落到自己的右胳膊,月兒緩慢的撩起袖子,瘦弱的胳膊上也是青一塊紅一塊的。
她說:“每次嬸嬸不高興了,就喜歡掐我,後來......我受傷了,叔叔過來了,嬸嬸就生氣了,拿起刀就要砍我。”
江如喃一怔,心裡轟隆一聲,有什麼東西倒塌了。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那叔叔呢,叔叔有欺負你嗎?”
月兒看着原本還警惕質疑她的女人,突然間語氣變得柔和了起來,而且好像......還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欺負?月兒腦海裡閃過籠子裡關着的女人的身影,心裡冷笑一聲。他們那些人那是什麼欺負,分明就是要把人往死裡弄。
雖是這樣想,月兒的面上倒是和心裡截然不同。
“......嗯,她們都欺負我。”月兒抹着淚,帶起來哭腔,“她們欺負我欺負的可厲害了,姐姐,你要幫我。”
這聲姐姐叫的,江如喃的心更亂了。
幫她?
人都死了還能怎麼幫她,難不成将他們挖出來碎屍萬段,五馬分屍了不成。
她倒是想,可如今二人困在這裡,能不能或者走出去如今都還不一定呢。
江如喃困惑,問道:“那怎麼幫你?”
月兒笑了,雙手立馬纏了過來,抱着江如喃的脖子,道:“求姐姐垂憐。”
垂......憐!?
江如喃的身體立馬僵了,耳朵也紅了。小小年紀,都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詞。
江如喃将月兒的手從她的脖子上拉下來,清咳一聲,“月兒,你先聽我說。”
月兒點點頭,“嗯,姐姐你說。”手臂再次纏上她的,坐到了她旁邊。
江如喃看了一眼,才緩緩道:“你是一直在牙蠻山嗎?”
月兒歪頭想了想,“是啊,一直都在啊。”
江如喃靜默不語,看着少女。
若她一直都呆在牙蠻山裡,那船上的黑衣人便不可能是她。可她衣服上用金線縫的金鎖,又作何解釋。
衣服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是男人的,極有可能是月兒口裡那個‘叔叔’的。
江如喃抿嘴,即使想到可能會勾起少女可怕回憶,卻依舊問了出來。
“那這身上這身衣服,你穿的誰的?”
女人的聲音輕輕柔柔,能夠聽出來,已經在盡力小心問了。
不料少女聞言眸依舊低了下去,手也從江如喃的胳膊間撤了回去。
低着頭,摳着衣擺的一角。
“......衣服,是......”
看到這一情形,江如喃心裡頓時懂了,果然......
一想到月兒被她那個所謂的叔叔欺負,完事後還被迫穿着他的衣服,江如喃的心就像被人死死的揪着。
生疼生疼的。
她紅着眼,打斷了月兒的支支吾吾,“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
“......”
姐姐,你知道什麼了?
難不成你知道了我在騙你,其實我并不是個乖巧賣萌的小白兔,而是和表裡不一,想一口将你吞了的大灰狼?
她緩緩撤回剛剛要準備出去撒嬌的手,嘴角上的燦笑也收斂了些。
不料江如喃卻不滿了,看到少女的動作,還以為是她害怕了,想到因為自己讓她想起來了以前的事和人,忙拉住了她的手,拉進來二人的距離。
月兒一顫,這什麼意思?
江如喃握着她的手,溫聲:“月兒妹妹,你别怕。”
月兒搖頭,“我不怕。”
牙蠻山的人都死了,有什麼可怕的。就是你沒有來,我也馬上計劃着要炸了他們。
你隻是把日子提前了而已。
月兒心裡不怕,但是江如喃覺得,她怕。
不然小姑娘怎麼又變得怯生生的了。
“月兒妹妹......”江如喃看着她那雙霧蒙蒙的大眼睛,猶豫半響,才緩緩開口:“你放心,那些壞人都已經死了,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你不要......”
話還未說完,月兒伸手捂住她的嘴。
“姐姐,我不怕的,你也不要怕,我們一定能走出去的。”
“而且,等出去了,姐姐肯定會照顧我的。”月兒臉探過來,聲音變的輕了幾分,“對吧,如喃姐姐。”
江如喃看着猛然靠近點少女,眼神默默移開了方向,“我是祁縣縣令,自是會将你安全帶出去,将你安置妥當的。”
月兒用力點頭,“嗯,我相信你。”
二人的手還互相握着,身子貼在一起,就連她的發絲都纏繞在她的肩頭。江如喃卻覺得,眼前少女臉上的笑容有些刺眼。
她笑的越是明媚大方,她越是覺得心裡有個地方隐隐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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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陽光正好。
樹下坐着兩個姑娘,小一點的嬌俏可愛,大些的面色如霜,宛然是個清冷美人模樣,但若細看,那沒人耳尖早已绯紅的不成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