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喃的神情愈加沉重,凝眸看過去。
手上明顯是男子的衣衫異常寬大,指尖的觸感有些粗糙,并不是什麼好料子。江如喃翻開衣領,卻猛然被裡面一處凸面刺繡所吸引。
衣領内側,用黃線繡着一把指甲蓋大小的鎖,仔細看過去,一條細長的白線繡成的鍊子緊緊裹着裡頭的鎖,四面八方,将裡頭的鎖緊密封印着。
能看出來刺繡的人繡技高超,鎖本身便繡的小巧,更遑論外頭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的鎖鍊。
江如喃曾見過宮中的妃子,她們衣裙上的繡花竟看起來都不如這粗布衣衫上的繡樣精緻。
牙蠻山這種地方,怎會有如此繡技好的人。
不,不對。
這鎖鍊用的……是銀線!
那這鎖所用的,竟也是金線!
湊近看過去,本就不大的鎖中間,竟還用雙層金線繡着……一個字?!
江如喃眯眼專注看過去,卻總也看不清那是個什麼字。
指尖細摸過去,江如喃閉眼仔細感受着每一針細紋地穿刺方向,勾劃筆順。
是一個……官字!
江如喃睜大了眼,猛地回頭看向睡夢中的嬌憨少女。
這個帶着官字的金鎖,江如喃曾見過。
不,她何止見過,更準确來說,這鎖的主人……是她!
可月兒的衣衫後,怎……會有?
腦中頓時浮現出當日的情形,那時她剛被人牙子綁上船。
她被束着雙手,眼前也被黑布蒙着。
船隻搖搖晃晃的向前移動,江如喃被喂了迷藥,若非内力深厚,怕也是要和身旁另外幾個女子一般繼續昏睡。
江如喃躲在門後,将進來喂水的人牙子打暈,喬裝換上了他的衣服。
走出船門,路程已經行至大半了,她拿起信号煙,剛準備點燃,一間船房内響起了震動。
船上的人牙子聽見聲響迅速向這裡聚集過來。
江如喃低着頭,混在人群裡。
嘭——
人牙子打開船門,剛要趁亂離開的江如喃回頭,透過人和人之間的縫隙,她看到裡面擺放着一個半尺高的籠子,籠子裡關着一個不知是男是女的人。
長長的指尖用力扣動着籠子,籠子有些小,整個人蜷縮在裡面,卻瘋魔的一遍遍用頭撞擊着籠頂。
嘴裡大聲怒吼着:“啊——啊——”
饒是江如喃這種見過不少場面的人,也有些不忍直視。
人牙子二話不說便拿過地上的木棍用力打過去,緊握籠子的手瞬間紅了大片,裡頭的人縮回去,整個人變的顫顫巍巍的,大聲哭喊的救命。
但是無濟于事,一棍接着一棍打過去。
江如喃緊握着拳頭,忍不下了。
她剛擡起一隻腳,耳邊傳來一聲尖叫。
“着火了,着火了——”
人牙子丢開木棍,唾罵了一聲,才推嚷着都走了。
走前将門又鎖了回去。
江如喃包含深意的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
這麼巧,船着火了。
是人為,亦或是……
沒等她多加思索,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江如喃筆直的背彎曲了幾分,低頭回身。
一個身穿黑衣,臉上頭上都蒙着黑布的人悄然站在她身後。
不是人牙子?
江如喃心中泛起疑慮,這船上,還有第三夥人?
二人都沒有說話,互相打量着對方。
突然,黑衣人快步走了過來,手上一揚,白色的粉末散在江如喃的面前。
她立馬捂住口鼻,腳上輕快的換了個位置。
“走開!”
黑衣人刻意隐藏着自己的聲音,一個彎腰便躲在了江如喃的身後,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匕首,用力刺向她。
幸虧江如喃反應的及時,精準的掐住黑衣人的虎口,奪過了她手中的匕首。
江如喃站直了身,朝黑衣人的雙腿踢過去。
即使她這一腳用了全勁,卻依舊軟綿綿的。為了演的逼真,她被人牙子喂了不少的迷藥,現在腦子都還有些昏昏沉沉的。
一腳下去,她自己倒先有些支撐不住了。
不料那黑衣人更加誇張,竟順勢跪在了地上。
江如喃一手撐住船身,強撐着心神鎮定。
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隻見她舉起雙手,道:“投降,我投降!您手下留情!”
江如喃緊握着手裡的匕首,盡力讓自己保持理智,腦子卻依舊越來越沉重。
這聲音……是個姑娘?
江如喃晃晃腦袋,困惑地看過去,“你……你是個女子?”
滋啦一聲。
江如喃後退半步,身子靠在船壁,虛弱的雙臂垂放在身體的兩側,腿上也……越來越站不住了。
不對,這不對!
可又想不出是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