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生了一堆火後,終于讓人感覺到一絲溫熱和安全感了。
胡二将姑娘們叫過來,衆人靠着火堆圍靠在一起。。
人有些多,江如喃剛要去再生堆火,聽見胡二的聲音後,蓦地停在了原地。
“大家都靠在一起,離得近些也暖和,這荒郊野嶺的,一時半會兒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走出去,大家互相介紹一下,認識認識。”他小眼眯笑,“我叫胡二,家裡有個老母,是小江大人手下的主簿。”
一個女人好奇的問:“你......你們是當官的?”
胡二笑笑,道:“對對對,你們不用怕。”
女人互相打量,低聲議論了起來。
“我叫嬌嬌,我娘說,是嬌貴的美人的意思。”
胡二問:“你芳齡幾許?”
嬌嬌一愣,支支吾吾:“......芳齡,我也不知。”
“這,怎會不知呢?”
舒唐拉一下胡二,小聲道:“她們被關着,整天不知白天黑夜的,怎麼會知自己的年齡多少。”
胡二扯開胳膊上的那隻手,有些微怒,“我怎會不知,你别碰我。”
摸一摸鼻子,舒唐無奈。當初自己入衙門的時候這胡二就看他不慣,多次找他麻煩,自己都還沒有生氣,他倒總是對他冷眼熱諷的。
胡二轉頭又對着嬌嬌身旁的少女,道:“你叫什麼啊?家中何許人啊?”
少女小小的聲音,“我叫阿紫,五歲那年,父親将我賣給了李阿公。”
有人出了頭,她們挨個介紹了起來自己。
“我叫虞河,十五歲那年,父親要将我嫁給一個酒鬼,我一氣之下離家出走,那時候年輕懵懂,他們将我哄騙到了這裡,當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她低沉的聲音,“我一天一天的數着日子,今年應該二十八了,我被他們關在這裡,十三年了。”
一時間,全場寂靜。
虞河苦笑,“他們強迫我生孩子,我一共懷過四個孩子。都死了。”她摸向肚子,“都是死在我的肚子裡的。”
舒唐:“怎麼會都死了?”
“孩子父親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打......”她混濁的目光氲滿了淚光,“早知這樣,當年,我就應該聽了父親的話,早早把自己嫁了。”
“......也不知這麼些年,父親有沒有找過我,還,記不記得我了。”
江如喃放下手裡的木柴,抱胸看着她們。
下一個,是那個蝴蝶骨很美的少女,似乎是叫方......
肩膀被人輕碰,方如瑾眸中帶怯的看過去。
嬌嬌:“該你了。”
“我......我叫方如瑾。”
半晌,沒了下一句。
胡二:“這......沒了?”
方如瑾低着腦袋,“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醒來,就在這裡了,隻記得自己叫方如瑾。”
“忘了啊,那下一個,下一個。”
“我叫宋夏夏,記憶中,父親有着高高的個子,能一手将我抱在頭上,帶着我玩鬧,母親是個溫柔的女人。”她頓一頓,補充道:“我還有哥哥,别的大孩子欺負我的時候,哥哥總是護在我前面。”
“十歲的時候,哥哥讓我在巷口等他,然後......就被人迷暈帶到了這裡。”
“好久了,久到我都要以為記憶中的那些人,都是一場夢了,父親、母親、哥哥的面容,都要記不得了。”
女人二十三四的摸樣,臉上有着歲月的痕迹,滿目滄桑,似年邁的耆婦。
舒唐心中被這些悲慘的女人所震撼,他從來沒有想過,世界的一角,原來還有人一直夢想着回家,可歲月匆匆,他們連自己的年齡、家人,都快要忘得一幹二淨了。
她們的日子裡,是發臭的氣味、無盡的掠奪和看不見的明天。
他面露憐惜,溫柔道:“别怕,從這裡走出去了,我們一定會帶你們回家的。”
姑娘們并沒有因為他說的話有所激動。
虞河嗤笑一聲,“回去了又如何,還會有人要我們嗎?他們恨不得沒有我這個女兒,我的身子髒了,在他們眼裡,我們比勾欄裡賣笑的姑娘,更讓他們不堪。”
另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猶豫道:“我們回去......不會被浸豬籠吧。”
輪到月兒的時候,李冀回來了。
李冀面容凝重,道:“這山間詭異,我四周都打量了一遍,都沒有發現一個活物,而且越往裡走,這怪聲越大,我從樹上看不遠處有很濃的白霧,想着一探究竟......”
胡二急問:“如何,能走嗎?”
李冀扯下一塊肉,大口咬了一塊,嚼巴兩口,才道:“餓了,就先回來了。”
李冀黑黑的粗眉,目光如劍,長得又五大腰粗的,面無表情都讓人感到害怕,更遑論再一出聲,更是讓人驚顫。
姑娘們剛升起的膽,又被剛回來的李冀吓回去了。
李冀:“你們剛剛聊什麼呢?”
胡二解釋道:“我們在讓她們介紹自己呢,以後好将她們送回家。”
李冀點點頭,“那你們繼續。”
胡二看着李冀狼吞虎咽的樣子,有些嫌棄,“要不你去旁邊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