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
厘追笑了笑,閉上嘴,手指卻悄悄下滑,握住了那隻微涼的手。
而這次,季蔚白沒有甩開。
某夜,檐角的風鈴被夜風吹得輕響,季蔚白斜倚在軟榻上,指尖撚着一本奏折,眉頭微蹙。
“兄長在看什麼?”厘追從身後湊近,下巴輕輕擱在他肩上。
“你自己看。”
季蔚白将奏折往後一遞,語氣淡淡。
厘追接過來掃了一眼,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又是勸他納妃的折子,字裡行間滿是什麼“國嗣為重”“帝王之責”。
厘追冷笑一聲,随手将折子丢到一旁案幾上,發出“啪”的一聲清響。
季蔚白瞥他一眼:“這麼生氣?”
“礙眼,”厘追低聲道,伸手将季蔚白往懷裡帶了帶,“兄長别理這些閑話。”
季蔚白沒躲,任他摟着,隻是輕哼一聲:“我理不理有什麼用?你是一國之君,遲早……”
“沒有遲早,”厘追打斷季蔚白,聲音低沉卻堅定,“我隻要你。”
季蔚白沒接話,過了片刻,才道:“随你。”
可厘追卻聽出了他話裡的松動,忍不住将人摟得更緊了些。
結果引得季蔚白推了推厘追:“都說了,身子還不舒服。”
“兄長?”
厘追輕喚了一聲,季蔚白閉了閉眼,索性任由厘追了。
“兄長,”厘追想到什麼,悶悶道,“你真的不肯,再入朝為官麼?”
“怎麼,陛下是厭煩了每日都要來我這裡了?”
季蔚白微微側首,好笑地看着厘追。
“不。”
厘追連連搖頭,卻不再說話。
季蔚白哪能不懂厘追的心思。
厘追有心以帝師之位請季蔚白再回朝堂,而季蔚白不願再回去。
他不願被世人當作皇帝的附屬,也不願厘追被诟病。
這亦是他留給自己的後路。
再者,是君後也好,權臣也罷,是何名義又真的重要麼。
厘追怕的,始終不過是他的突然離開。
“好了,”
季蔚白示意厘追低頭,而後在厘追震驚的目光裡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随即退開,輕輕一笑,“我會不會走,就看陛下的誠意如何了。”
*
自季蔚白生産後,厘追幾乎将所有的耐心和溫柔都耗在了他身上,每日風雨無阻策馬往返于季府與皇宮。
朝臣們從一開始的驚愕到如今的習以為常,甚至私下裡已經默認了那位不住在宮裡卻是比君後,不,是陛下自身更有分量的存在。
日子久了,連朝臣們都學會了看眼色。
但凡遞上去的折子字迹工整、朱批淩厲,那必定是那位的手筆,回話時都得格外小心。
他們都知道,那君後的位置,永遠為一人而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