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皺着眉，眼中滿是被拆穿的羞惱，但和他爆起的青筋一樣，都完美隐藏在防護服之下。
祁紳唇角溢出笑聲，喜悅顯而易見，“我說呢，你為什麼一個勁地，讓我覺得羅伯柏希被你甩過。”
“其實我想來想去，我那貴族老婆什麼性格我最清楚，他看不上你還有可能，你甩他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把槍口抵在布萊恩膝頭，那是一個充滿威脅的姿勢，但他看向布萊恩，好像隻是在聊家常。
“你之前向一位貴族魔法師求婚，結果被對方直接拒絕，那位魔法師敢情就是我老婆。”
布萊恩臉色一變，怒氣燒着他的理智，催他搶過那把突擊槍，他還真被這股怨恨支配，結果剛伸手就被祁紳避開，槍口轉而怼上他眉心。
祁紳的聲音冰冷，“你被他拒絕，覺得沒面子，特意在我面前貶低他。你早說呀，我一聽是你被他一口拒絕，心情大好，這下子不想教訓你了。”
他還為此郁悶過，回想起來都得罵自己愚蠢，怎麼會覺得那挑剔的Omega跟布萊恩在一起過。
被漂亮O拒絕并不丢人，令布萊恩生恨的是這omega後來跟祁紳結婚了，自己還落入祁紳手中由着他取笑，難堪、濃烈的挫敗感和屈辱感裹挾着他，對祁紳的恨意也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他目光猩紅狠絕，不像是簡單下個決心，更像是發個毒誓。
“祁紳，這仇我記下了，以後一定讓你十倍還回來！”
祁紳點點頭，坦然接受，“那我可真是太榮幸了。歡迎來戰，如果我這一槍下去你還站得起來的話。”
他把槍管往前一抵。布萊恩倏然收緊瞳孔。
羅哈達扶住自己剛接好的斷臂，杵在一邊緊急出聲：“祁紳！鬧出人命大家都不好收場。”
布萊恩不敢置信：“你敢殺我？”
他要真敢下手，那純屬是瘋了。
祁紳沒理會羅哈達，看着布萊恩，目光憐憫，“有位魔法師拜托我教訓你一頓，我今日允諾，把他那份算上，你一并受着。我想你應該猜得到他是誰。”
布萊恩渾身一僵，一股涼意沿着背脊竄上頭頂。
祁紳當然不會一槍崩掉他腦袋，而是轉向另一條腿。一槍一格血，總有把血條清空的時候。
眼看祁紳真要動手，監視這次考核的幾位都狠狠捏了把汗。
“住手。”格撒裡沉着嚴肅的聲音在三人耳麥中響起，他這會出現，意味着考核宣告結束。
“布萊恩出局，恭喜祁紳獲得新軍校教務主任職位。請兩位立即停手，再打下去通通取消任職資格，按軍隊規矩處置！”
祁紳動作一頓，固然不情願，但入軍隊第一天，他最先學會的就是遵從上級軍令，聽到格撒裡的命令，他冷漠掃布萊恩一眼，暗歎這人走運，随後收槍，離他遠遠的。
格撒裡才松口氣，又說：“莫妮卡，下去接他們。”
……
基地的醫療設備遠不如魔法星裡的先進，秦醫生給兩位受傷的上将處理傷口時沒說什麼，到祁紳這，卻建議他回一趟醫學部。
“為什麼現在就要回去？”祁紳剛換上軍裝，一臉困惑，還有幾分不耐煩。
秦醫生沒見到他腿上的傷口，并未給他處理什麼，隻是把自己的智腦帶到隔離室，放桌子上，給他看一組數據。
“你的情緒很不穩定，你自己感受不到嗎？”
“我沒有。”
祁紳矢口否認，但波動巨大的監測數據就是鐵證，他瞄一眼那蹦極一般的線圖後，有點心虛地問：“你這儀器是不是壞了？”
秦醫生笑容淡定，“并沒有，你如果懷疑，我可以給你換一個新的，把這個帶回去檢查維修。”
祁紳并沒有這個意思，在秦醫生笑眯眯的注視下，突兀地換個話題，“這裡離作戰區是不是很近？”
“嗯。”秦醫生點頭。
回魔法城後，祁紳就沒怎麼過問作戰區的情況，這次離得近，去一趟也方便，便說：“我去一趟特危區，看看格雅蘭，開學再通知我。”
秦醫生保存完數據，沉思片刻才說：“我跟你一塊去。”
祁紳一臉警惕，眉峰皺起來。他們好像把他當成一個随時暴走的野獸，需要他時刻在他們的掌控下，這讓他焦躁，還讓他覺得不舒服。
“你要監視我？”
“不是這個意思。”秦醫生連忙擺手否認，“祁紳，特危區的資源有限，格雅蘭已經給格撒裡軍長發消息，申請增派人員和物資。你若是懷疑我在監視你，我可以乘坐另一架機艦。”
“你在不在旁邊有那麼重要嗎？這個環就是在監視我。”
“那你要取下來？”
祁紳盯着監測環沉默。他其實很想把這東西扯斷，狠狠摔在地上，把它摔爛。再把這屋子裡的桌子、椅子一并砸了，沒有什麼原因，就是想。
他體内好像藏了一隻暴躁的小野獸，祁紳清楚它破壞欲極強，隻能強硬地用理智把它壓制，不準它跑出來。
秦醫生耐心等待他的決定，更準确的說，是等待一個實驗結果。
“不用。”祁紳最終還是搖頭，他理智尚存，這東西對人體沒傷害，醫學部的人是為他好，他看得明白。
“我還得清點物資，要比你晚兩天過去，你記得把安撫劑和抑制劑帶上，看你現在這情況，各帶兩支吧。”
秦醫生叮囑完，給他留下針劑，沒什麼事先離開了。
……
聯邦軍隊把作戰區劃分三個等級。特危作戰區屬于戰線最前方，戰士們在污染最嚴重的地方駐紮，他們需要開出一條路，過程中随時會面臨未知的異獸。
一級作戰區緊随其後，危險程度也很高，但至少他們明白，駐紮地周圍會出現哪些異獸，污染類型又是什麼，可針對性防禦或進攻。
二級作戰區作為後援部隊，負責清剿漏網之魚。往後就是隻剩污染不存在異獸威脅的污染區。
戰事緩和後，特危區的清理除污任務也在有序進行，隻是偶爾發現異獸行蹤。
祁紳過來三天，隻出兩次任務，面對的基本是些落單異獸，分分鐘就能解決。可回到營地，他第一時間就去找醫生。
秦醫生一見到他，就被一股信息素沖擊到了，幸好同為alpha，換個小O八成得受傷。診斷完，醫生表情逐漸凝重。
“你現在各項激素紊亂，信息素失控，精神力流失，祁紳上将，這不是個好兆頭。”
“我知道。”祁紳坐他邊上的椅子，垂眸眼瞳卻沒有聚焦，他什麼也不看，隻想要一樣東西，一個人的信息素。
秦醫生盯着智腦屏幕，忽然分出視線，往他這裡觑一眼，直白地說：“你現在欲.望很重，你渴.望羅伯先生的信息素。”
祁紳猛地擡頭：“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秦醫生指向顯示屏，好心解釋：“它顯示的數值很多的。”
祁紳趕緊把二郎腿放下，“卧槽！我還有沒有隐私可言了？”
病患在醫生這裡确實很難有隐私，秦醫生不答，反問他：“戰事緩和，為什麼不回去找他？”
“婚都離了，回去找他也是被掃地出門。”祁紳拖長尾音，不樂觀地說。
他倒是動過回去找羅伯柏希的念頭，大丈夫能屈能伸。但腦子總會給他補一個畫面：魔法師把他行李扔出莊園，再罵一句“滾！”
想想就憋屈。
秦醫生不敢苟同，“你怎麼就笃定羅伯先生一定會把你趕走？别逞強，你們還沒登記離婚，在法律上還是伴侶，有義務給彼此安撫信息素。”
祁紳心想萬一老頭動作快，已經找魔法女王商量離婚事宜了呢？
秦醫生還在循循勸導：“給他打個電話，你是alpha，吵完架先拉下臉哄哄omega，這是大度量，并不丢臉。”
祁紳何嘗不知道，他倒不是不願意去哄，隻是兩人畢竟隔着一條鴻溝，隻能跟秦醫生說實情。
“我跟他不是吵架這麼簡單，他在調查我。”
秦醫生擡眸瞅他，一時間也不好多說什麼。
如果祁紳是異類的事情傳到魔法師那邊，誰也不确定會發生什麼。
可祁紳這個狀态，安撫劑藥物對他來說是杯水車薪，他需要的是高匹配度的信息素。
秦醫生對這病患，不僅要醫傷，還得醫心，誰叫他們是朋友。于是考慮後又問：“他想知道什麼？你問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