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回到酒店,顧識瀾直接去書房,留房助理照顧陳心。
陳心披着那件西裝外套,拘謹地縮在沙發一角,默默等待正打電話的房真存。
「你很害怕嗎?」
999見他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禁發問。
少年垂下眼眸,遮住其中的情緒,在腦海中輕聲道,“我怕我把沙發弄髒。”
他跟着兩個男人,一路張望着進到酒店,進到房間,房間裡上下一新,而他整個人都是髒髒的,他穿上了幹淨的拖鞋,他弄髒了幹淨的拖鞋,他不知所措地在房間裡躊躇,房助理熱情招呼他讓他坐,他推辭不掉,隻好縮在一角。
房真存打完電話就去玄關接人,下一刻,他領來個自稱随隊醫生的帥beta。
beta走到陳心面前,熱情伸手,嗓音清朗,“你好,我叫蔣清,可以給我看看你的腿嗎?”
陳心怔愣片刻,瞥了眼自己沾滿污泥的手,最終還是慢吞吞地伸了過去,“你好,我是陳心。”
腦海中啃水果的少年忽然囫囵出聲,「他怎麼知道你有腿傷?」
陳心沒了剛才的拘謹,反倒是心态平穩,落落大方,“你猜房助理剛剛在幹嘛。”
999一點就通,「嗷!」,他咔嚓咔嚓,又啃了兩口蘋果,「哎不是,你怎麼跟我說話就少了那股味兒?」
“什麼味?”
999糾結了一會,「嗯......小可憐味兒。」
陳心狐狸般狡黠地笑笑,“你猜。”
蔣清坐在沙發上,将陳心的雙腿放在自己腿上,在醫藥箱裡翻翻找找。
“嘶”,傷口碰到酒精,陳心撇過頭,閉上眼,不敢看。他的痛覺好像,從小就比其他人敏銳。
房真存守在一旁,見陳心雙眸緊閉、雙眉緊戚,身子還微微發抖,一時不忍,微微拍了拍蔣清的肩,“喂,你、你輕點。”
他預料蔣清會如平常般和他推搡,誰知蔣清擡頭也是眉頭緊皺,語氣擔憂,“陳心,你的血為什麼止不住?”
陳心聞言,慢慢睜開眼,輕輕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我沒管過。”
确實如此,他以前确實是拿布一紮就放任不管了,主要是想管也不能怎麼樣。
在蔣清的視線中,陳心的肩小幅瑟縮,擡眼看人,眼眶紅紅,眸中還有強忍的淚水。
很疼嗎?怎麼這麼可憐,蔣清愣愣地想。
他有些耳熱,但醫生的職業素養讓他仍舊嚴肅,“今天吃飯了嗎?”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廢話,哪有人一天不吃飯的。采血要空腹,看來要留到明早了。
結果陳心真的微微搖頭,“沒有。”
蔣清讓他不要緊張,幫他采了半管血,“我聽老房說,在車上你的血就在流”,他低頭看了看手表,“現在至少過了二十分鐘,如果還是止不住,多半是有凝血障礙,大概還不是輕度,你做好心理準備。”
可陳心卻不慌不亂,隻輕輕道了句“謝謝。”
酒店是小鎮上的小酒店,有三套總統套房,所謂總套也不過像是好一點的三居民宿,工作人員住兩套,顧識瀾自己獨占一套。
工作人員的兩套已經全部住滿,房真存請示顧識瀾,想去再給陳心開一間,開一間其他的。
房真存跑了一圈,氣喘籲籲回來,“老闆,沒房了。”
窗外月明星稀,顧識瀾已經洗完澡,坐在辦公桌後,認真處理手裡的文件。開口淡淡的,“那去和你住。”
房真存倒是想,可他無奈地看着顧識瀾,“老闆,我不能做流氓。再說了,我們那兒都住滿了。”
顧識瀾擡眼看他,像是要被氣笑了,嗓音慵懶,“那我做流氓?”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識瀾将文件一合,起身,“行吧,我做流氓。”
不行也沒辦法,總不能把人送回去。
……
浴室水汽氤氲,是陳心在洗澡。
「你怎麼知道他叫房真存啊?」
陳心邊新奇地打泡泡邊回他,迷蒙中,原本無辜的鹿眼變得妖媚,“我不止知道他是房真存,還知道他老闆是……”
999在系統空間中挑眉,「是誰?」O.o
陳心打開水,閉眼,仰臉迎接,“我弟弟的未婚夫。”
999睜大眼睛,「我去,你怎麼知道啊?!」
自己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啊!
陳心一拍頭,夾起嗓音強行磁性,“房真存,剩下的你處理。刷我的卡”,他又恢複正常,“除了房總助,還有誰叫房真存?”
除了顧識瀾,還有誰能使喚的動房總助?
系統空間中,999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這還是不是他剛剛見到的小可憐……,主系統是不是搞錯了?
可陳心像是能窺人内心,“很震驚嗎?我不多注意點,活不到現在。”
吃了十八年的苦,馬上要熬到頭了,臨門一腳時被所謂的劇情毀掉一生,他什麼都能給,什麼都給了,可為什麼,偏偏又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