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雲起。”沈行舟繞着屋子踱步,扇骨拍在手掌上,一下又一下。
“陸雲起,為何要殺他?”徐君月看了看伏在地上的煙竹,又看了看沈行舟,忽地明白了什麼,試探地問道:“他與華容公主有關系?”
“阿月聰明,他是華容公主的相好。”沈行舟點了點頭,而後笑着走向煙竹,伸了手道:“我有方法可以救得你們這對苦命鴛鴦。”
“我怎樣才能信你?”聞言,煙竹雖是擺着一副冷面,可眸中還是閃了閃。
沈行舟搖了搖扇,從袖中掏了一個香囊出來,那香囊是用明黃絲線繡的兩隻鴛鴦,“你可以看一看。”
“這是她的東西,你怎的會有?”煙竹接了過來細細端詳着。
“這就不是郎君所問的了,你隻要知道,我們覺對不會害你。”沈行舟複而伸出手,去拉煙竹。
煙竹手指摩挲着那枚香囊,那般小心翼翼,仿若一個不經意就會碎掉一樣,喃喃道:“我自知配不上她,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怎能配得上她呢?”
“華容公主曾與我說,她并不想嫁與陸雲起。”徐君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振作起來。
“她有情有義,可天命難違,她還是要嫁的。”煙竹垂着頭,語氣低沉。
“我們有法子,不過這裡并非說話的地方,若是郎君信得過我,我們這就走。”沈行舟環顧了四周,手指比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此時天色漸暗,就要到了宵禁時刻,竹影明明暗暗,透了窗格而來,映在紗簾之上,頗有一番風趣。可此時大家已無暇顧及這般好風景了,衣料索索,一陣腳步聲,房間内已是空了。
“郎君保重,我們一齊出發。”沈行舟帶了煙竹的面紗,他已是換上了煙竹行頭,華衣飄飄,他甚少穿這般淺色的衣服,現下微風拂過,倒是有了幾分仙風道骨之姿。他上車之前,看了眼站在煙竹身側的徐君月,她正看着他,帶着笑。
兩架車出了門便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徐君月和煙竹坐在車架之内,倒是煙竹先開了口道:“恕在下冒昧,你應當是姑娘罷?”
“郎君好眼力。”徐君月笑了笑,正了正袍角。
“我整日處在花紅柳綠之中,男子與扮男裝的女子還是能辯得清的。”煙竹掩面笑了笑,忽而馬車之上掠過一陣聲音。
徐君月一驚,登時便察覺到不對勁,掀了簾,翻了身,上了馬車的車頂。那人身形飛快,徐君月上來時,他已閃過了前面的屋頂,随後她便叮囑了一句,“嚴秀你保護好他!”
徐君月輕功還算不錯,畢竟是能保命的功夫,總是要好好練的,隻見那身影越來越近,沒多遠就追了上。她一個快步,手搭在那人肩膀之上,身輕如燕,翻過去的同時拔了腰間長劍,抵在了那人頸肩。
街鼓已響,一聲又一聲,震蕩在天地之間。
徐君月看着那人露出的雙眼,握着劍的手抖了抖,道:“陸雲起?”
“君月,許久未見。”那人垂睫,摘下了遮面。
熟悉的聲音響起,長風吹起他的額發,吹起他的袍角。恍惚間,徐君月覺得二人回到了昔年之時。
“好像自我識得你,你很少叫我的名字。”陸雲起笑着,近了兩步,絲毫不顧頸上長劍。
徐君月見利刃已劃破他的皮肉,眼疾手快,收了劍。她對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你為主,我為仆,不合規矩。”
“你并不想殺我?”陸雲起見徐君月手上動作,眸光一閃,又向她挪了兩步。
“我不想殺你,可不代表我對你還有主仆情分。在你欺我瞞我,将我舍棄地那一刻,你我之間便已經兩清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各憑本事罷。”徐君月别看目光,遙看遠處,天色已晚,燈火透過窗格,庭院幽幽,照在一處又一處的院牆上面。
“君月,你原諒我,我并不想害你。”陸雲起上前抓住了徐君月的手,他的手掌似乎還如曾經那般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