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這樣的神情持續了多久,他在心中笑自己這般沒出息,而後揚了揚嘴角又将她攏了攏。
檐下的雨零零落落,好似斷了線的珠子,就這樣下了一夜。風刮起來,吹動了雨絲,吹不動打了結兒的紗幔。
香岑打着哈欠推了門兒,看着晨光熹微,感歎着這天兒總算放晴了,這些時日雨下的,好似整日泡在水汽兒裡,這皮都要皺了。她抹掉了眼淚兒,就見嚴秀急色匆匆,從前院傳了過來。不禁出口問道:“這一大清早的,郎君怎得一副火燎屁股的樣子?”
“香岑姑娘,你可見了主子?”嚴秀那眉毛都快擰一起了。
“可是得急召入宮了?”香岑提醒道。
“他的車輿還在府内,而且我問了值守的人,都說主子回府後再就沒出門啊。”嚴秀攤了手,越說越急。
“郎君莫急,那主子身手絕非一般人能輕易傷得的,應當現下無礙,許是昨夜在哪個地兒歇了,未回寝殿。”香岑被他說的也有些心焦,隻好細細分析着。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驚呼道:“會否在書院睡了?”
“我去了,那兒沒人,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見人影兒啊。”嚴秀搖着頭。
“主子那麼大個活人,也不至于一夜之間就丢了啊。”香岑不解,喃喃道:“你還有哪裡沒找?”
“我…”嚴秀剛要開口,就見徐君月寝房的門兒推開了,一個墨綠色的身影,身形挺立,閃了出來。香岑和嚴秀呆愣愣地對視了一眼,兩人齊刷刷地轉身,俯身低頭,佯裝找東西的樣子。
“你倆找什麼呢?”沈行舟遙遙看了眼,近了身,才問道。
兩個人觑了眼沈行舟,仰頭答着。
“镯子。”
“簪子。”
沈行舟不解,左看了看嚴秀,又看了看香岑。而後斂了目光,整了整衣衫,便穿了月洞門兒而去。
見人離去,兩個人才松了一口氣,嚴秀拍着胸口,直覺剛剛心驚膽戰。過了許久,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是找主子有事。低着頭懊惱地吐了口氣,才提了步子追上去。
香岑看着兩個人的背影,目光緩緩轉而眺向徐君月的門口,既然主子與姑娘昨夜圓了房,應教廚房給姑娘做些進補的吃食才是,香岑腦中又了話本子上香|豔場面的詞句,捂了臉害羞地笑了笑。
許是昨夜睡得太晚了些,徐君月醒時已經是隅中了,明晃晃的太陽照了進來,香爐中縷縷青煙頓現影蹤。
她翻了身,手肘墊在臉頰之下,惺忪着眼睛。當真不該晚睡,這會子餓的又虛又累。她爬了起來,整好形容,推開門 ,就見香岑正端正正地站在門前兒。
“姑娘醒啦,早膳都備好了,快起來吃罷。”香岑雙眼冒着星星,上來攙徐君月。
徐君月不明就裡,困意還未去,也懶得反抗,任由她帶着。直到坐在桌前,她才看清桌上都是些什麼,瞪着雙眼,手指着一道道念了過去:“蘿蔔鲫魚湯?豬蹄兒?人參雞翅?”
“是啊,特意吩咐廚房做的,可是不夠?”香岑言語中頗為擔憂。
“誰一大早吃這些?”徐君月不解,推了推碗筷兒。
“不行姑娘,你今天得吃。”香岑難得強勢,拿起筷子就往徐君月手裡放,握着她的手指不讓她松開。
“為什麼?今天什麼日子?”徐君月被她說得一頭霧水。
香岑覺得徐君月就是抹不開面兒,才這般的,隻得順着她道:“做了有些事,就該進補的。”
“做什麼事了?”徐君月糊塗道。
“哎呀,姑娘,你非要挑明兒,弄得怪不好意思的。”香岑伏了膝,探身再她耳邊輕聲道:“昨夜,姑娘不是和主子圓|房了嗎?”
徐君月聞言,筷子都驚掉了,又羞又惱,一時間沒壓住聲,喊了出來:“誰和他圓|房了?”
霎時驚的鳥鳴陣陣,掠了枝,抖掉了葉上的存着的水珠,噼裡啪啦落了起來。
恰好,沈行舟正站在月洞門兒之下,這話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