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傳我令下去。官府征船,凡有船者,全部征用。簽字畫押,到時候可以憑此來拿銀子,權當是官府買的。”
語罷便一揮馬鞭,急忙趕去滁江。
謝承運混在信徒中,低着腦袋。
前方傳來聲音:“聖女來了,聖女來了!”
謝承運在信徒中悄悄擡頭,隻見她束着發髻,頭上插着刀簪。身着彩色錦衣,臉上手上畫着神秘圖騰,走一步便傳來環佩聲響。
謝承運瞪大了雙眼,我靠這不是語憐憐嗎?
他千算萬算隻算到語憐憐身份不簡單,卻不知她竟是杜鵑血聖女。
又用憐憫的眼神看了下那群癡狂教徒,親親,你們知道你們的聖女大大還兼職寫小凰文嗎?
可看着看着,越看越不對勁。
旁邊那個端碟子的人怎麼這麼像朱允胤?小皇帝不是在法華殿罰跪嗎,怎麼會在這端碟子?
謝承運瞪大了雙眼,暗想: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就在謝承運不斷安慰自己,祈禱隻是巧合時,朱允胤和他對上眼了。
隻見少年嘴唇輕啟,無聲喚了句:“相父。”
謝承運繃不住了,我靠,真是小皇帝!
他馬上就要起身,卻被旁邊的人拉住,“還不跪下,聖女馬上就開始儀式了。”
罷了罷了,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子下。更何況還有男主不死定律,到時候一旦有什麼不對勁,他就往朱允胤那跑。
語憐憐閉着眼,接過旁邊人遞來的手鼓。開始跳起舞來。
外面是人們的尖叫哀嚎求救,裡面是虔誠的信徒跪在地上等着儀式開始。
到這時候,傻子應該都知道他們想幹嘛了。
這是祭祀,拿滿船人的性命當祭品。
随着語憐憐的的舞蹈開始,她拍打着手鼓上前揭開神像上的紅布。
神像六眼三鼻,沒有嘴。準确的來說,神像的嘴是一個空洞,頗為吓人。
妹子啊,你們信的是正經神嗎?
語憐憐舞步不停,開始吟唱起歌謠來。謝承運聽不懂,隻當是什麼民間方言。
信徒外圍,有人拿着折扇站在那裡看着這一切。
“教主,外面有人劃着竹筏漁船來救人,這可怎麼辦啊。”
怎麼來得這麼快?儀式才剛剛開始,不能結束。
那人沉默片刻道:“派人不計一切辦法阻止他們,儀式結束前,不能有人活着從船上下去。”
“是!”
語憐憐舞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突然倒在地上,那人見語憐憐摔倒,馬上往前走了兩步,眼裡滿是擔心。
可下一刻,語憐憐便爬起來了,腰先起,身體折疊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嘴裡的吟唱停止了,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眼裡流出鮮血。
“我看到了,看到了…”
底下的信徒聽了這句話,更是癫狂。
跪在地上要去抓語憐憐的裙角,嘴裡高喊:“神來了,神來了!杜鵑泣血,承萬世太平!哈哈哈哈哈哈,神來給我們啟示了!”
謝承運頭皮發麻,這裡全是瘋子。又扭頭去看朱允胤,他還是捧着碟子站在原地,面無表情。
注意到謝承運在看他,馬上露出了個标準的八顆牙微笑。
我靠這也是個瘋子!
就在謝承運崩潰時,語憐憐猛的吐出一大口污血。
血濺在地上,摻雜着麻布和蠱蟲。
信徒終于露出恐懼的眼神,那人匆匆趕到語憐憐身邊,拿着帕子給她擦嘴。
世界真小啊,這不是未名園的祝兆祝公子嗎,不對,現在應該叫祝小姐。
語憐憐猛的推開她,仰天大笑起來。
祝兆倒在地上,見她反常馬上便明白儀式出問題了,跪在地上不斷用帕子擦剛剛畫上去的圖騰符咒。
語憐憐笑着笑着,又哭了起來。
一邊哭,一邊取下頭上的刀簪劃自己的身體,不一會便滿身都是鮮血。
黑蟲圍繞語憐憐,附在傷口上,發出嗡嗡聲。
凄厲尖銳,分明是語憐憐在說話,聲音卻是從神像上傳出來的。
“人生天地,不過滄海一粟。自認能窺天命,反倒害我性命。孤臣難守大廈将傾,投江自盡。将軍死于小人,白幡滿地。醫者難自醫,忠貞者死。君王祈神不問國事,明明此生無望,爾卻要強求相依。有道是富貴享盡,禍事亦頃刻分明。胡馬直驅,你我起義。可他卻要葬國,以求來世再遇。笑你我一生不過是鏡花水月,骷髅幻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語憐憐說完,便馬上以頭抵柱,一連撞數下,在場衆教徒無人敢去攔她。
最後是祝兆從地上爬起将她護入懷中,捧着語憐憐的臉,叫她看自己。
語憐憐看着祝兆,好像恢複了一點神志。說了一些聽不懂的話,便倒在祝兆懷裡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