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好準備向工作單位請假去陪袁天佑面試前,衛靖私下也是做了一番功課的。
比如,面試應該準備些什麼東西;袁天佑面試的幾個地點之間怎樣搭公交才更快;他們今天兩餐飯要怎麼處理等等。
他甚至還思考過,如果面試不太順利、袁天佑情緒很低落,他該說些什麼安慰話。
雖然……衛靖并不是很擅長安慰人。
衛靖把這些寫了滿滿的一張紙,但在出門前,一直沒找到機會拿給袁天佑,也沒好意思主動提起這一茬。
于是,衛靖隻好把紙上的内容全都記在了腦子裡,臨出門前,順手把筆記留在了家裡。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同時出門,衛靖發現袁天佑好像比他還緊張。從早上開始,他就說話磕磕巴巴的,出門還差點忘記把包給帶上。
現在也是,兩人一塊往車站走着,袁天佑一手背着背包,一手拿着紙質簡曆,連走路的姿勢都很不自然。
衛靖以為他是擔心面試不成功才會這麼緊張,就伸出手,想幫他分擔一點負擔:“我幫你背包吧。”
沒想到,袁天佑一抖,臉上更僵硬了。
“啊?嗯……好。”
他的背包并不大沉,原先裝着些衣物,現在都放下了,隻留了面試需要帶的一些資料、還有兩瓶礦泉水、一點小零食。
公交車來了,兩人一塊上了車。車上沒什麼人,袁天佑下意識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下一秒,衛靖也坐在了他身邊。
衛靖眼角的餘光看見袁天佑囧着臉,雙手好像在向他比劃着些什麼。衛靖側過臉去,袁天佑頗為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包,“那個……可以幫我拿一下衛生紙麼?”
“好。”
衛靖拉開了背包的拉鍊,“在哪裡?”
“夾層裡面。”
衛靖撥開夾層,袁天佑的背包裡東西不多,撥弄了幾下突然翻出來一個盒子,有手掌那麼長,不像是裝資料或者紙筆的收納盒。
反倒像是裝首飾的禮盒,也許是手表。
袁天佑見衛靖正在看自己背包裡的收納盒,吓得一個激靈,連忙慌張地拿過了背包:“呃……我還是自己找吧,謝謝哥!”
袁天佑剛開始來找他時,全身上下僅有的就是這個背包。但既然會随身帶着,也許那是對他比較重要的東西吧。衛靖并不喜歡挖掘别人的隐私,便沒有太在意。
袁天佑拿着紙巾擤了一下鼻子,鼻頭揉得紅紅的,然後把用過的廢紙對折好,攥在手裡,打算等下車了再扔掉。
這段車程有些長,到了幾個熱門車站,上車的人越來越多,慢慢地就沒了空座。公交車停在一個紅綠燈口的時候,車後突然響起一個高亮的聲音——
“哎,等等!我說了快開門啊!”
衛靖隻感覺眼皮一跳,不會這麼巧吧。
下一秒,一個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就猛地跳了出來,站在車門旁邊,氣勢洶洶地質問:“我都跟着跑了幾十米了,怎麼你故意不給我開門是不是?!我這樣追車,出了事故你負責啊!”
公交車還在等着紅燈,這路口車流穿行,是不允許行人上下車的。司機很是為難,本想勸女人注意安全,但誰想,下一秒她竟然直接上手拍起了車門!
“快開門啊!”
袁天佑隐約注意到了車外的動靜,一時有些好奇:“怎麼了?”
衛靖忍不住皺起了眉,總有種不好的感覺。
車上的人開始議論紛紛,但那女人現在的行為實在太危險了,就有人看不下去,勸司機還是開門先讓她上車再說。司機迫于無奈打開了車門,女人這才上了車,又開始抱怨司機開門開得不及時。
衛靖往車門口一看,那張眼熟的臉頓時喚醒了他的記憶,果然是那天那個難纏的客戶。
女人投了兩個硬币以後,又踩着拔高的鞋在車上走了一圈,發現沒有了空的位置,滿腹牢騷正要釋放,突然一眼——瞥見了角落裡的衛靖。
“哎,你不是那天那個送快遞的麼?”
女人舒了口氣般,轉而朝衛靖走來,直接一伸手,搭在他的座椅靠背上,“呼。那正好了,你讓一讓,給我坐着吧。”
她這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讓袁天佑很是震驚。他忍不住小聲問了句衛靖:“哥……你認識她?”
衛靖回頭看了袁天佑一眼,袁天佑立馬就明白了。
衛靖沉默的這會,女人感覺自己被無視了,一時更是氣憤,直接用高跟鞋踢了踢那座椅:“喂,沒聽見嗎?這什麼态度,小心我再去投訴你!”
周圍的路人見女人一上車就又是一番騷操作,不禁開始交頭接耳起來。女人卻不以為意,又是一陣催促。袁天佑率先看不下去了,按住衛靖的手,“等等,姐姐……我們好像和你也不熟吧?”
女人冷哼一聲,“哪來的小夥子,真沒禮貌!我剛才穿高跟跑了那幾十米的,累得腳都快抽筋了,難道就不該休息一下?”
“禮貌?”袁天佑噗一聲笑了出來,“姐姐,要說起禮貌的話——嗯,其實……在紅綠燈口攔公交車已經很不禮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