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空間内,原本流動的數據光流突然凝滞了一瞬,像被某種無形的黏液黏住。888的機械音從虛空中刺出,帶着罕見的緊繃——
“宿主,是[寄生蟲]的臭味!”
它的綠色豎瞳在黑暗中收縮成一條細線,死死盯着前方。
空氣中彌漫着隻有她和系統才能聞到類似腐爛的腥甜,像是被蜜糖浸泡過的屍體,表面光鮮,内裡卻早已爬滿蛆蟲。
——寄生蟲。那些肮髒的命運偷竊者,專門啃噬世界的命運主線。它們像蛀蟲一樣鑽進故事的脈絡裡,貪婪地吞噬“因”與“果”,把原本璀璨的命運軌迹蛀成空殼,隻留下一層虛假的皮囊,内裡早已膿液橫流。
謝明夷眯起眼,鼻尖輕輕抽動。
臭。
盡管那味道已經淡得幾乎消散,但在她敏銳的感知裡,仍舊像腐爛的蘋果被硬塞進鼻腔,令人作嘔。
寄生蟲的臭味變淡,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死了,要麼……被反噬了。
她冷笑一聲,指尖摩挲着腕間已然消逝的狩獵者印記——它曾被屍山血海般的寄生蟲殘骸浸透。
難怪蓋亞意識這次這麼好說話,不僅放她進來休假,還給她捏了個合情合理的身份。原來在這兒等着呢?想讓她免費清理垃圾?
——做夢。
“888。”她懶洋洋地開口,嗓音裡帶着漫不經心的冷意,“靜觀其變。”
既然沒正式發任務,那她就當沒聞到。反正世界爛不爛,關她屁事?她現在是休假狀态,加班?
——得加錢。
系統888的尾巴尖煩躁地甩了甩,但最終沒再多話,隻是悄無聲息地隐匿回數據流裡,繼續監控着那股若有若無的腐臭。
而謝明夷,則隐在人群深處,仿佛真的隻是個路過的閑散人士。
……才怪。
謝明夷的餘光始終鎖定着那個散發着淡淡腐臭的男人,眸色閃過一絲惡意。
——如果對方敢主動湊上來找死,她不介意,順手清理一下垃圾。
“謝皓彬,看來謝志琛的降職沒長記性,還敢放你出來發瘋咬人!”
謝爵的聲音冷得像淬了毒,眉峰微壓,眼底翻湧着毫不掩飾的厭惡。
他站在燈光下,居高臨下地睨着謝皓彬,周圍賓客不約而同地後退半步,隻有謝皓彬還站在原地,臉色漸漸發青。
謝皓彬被這眼神刺得怒火中燒,酒精和屈辱燒得他理智全無,張口就是惡毒的咒罵:“要不是謝茵那個吃裡扒外的賤人,你他媽也配站在我面前說話?!她不得好死,你就應該跟她一樣死在那場車禍裡?!”
話音未落,空氣驟然凝固。
“謝皓彬,你找死——!”
謝爵的拳頭裹挾着暴怒,狠狠砸在謝皓彬臉上!
“砰——!”
骨裂聲清晰可聞,謝皓彬整個人被擊飛出去,重重摔在三米外的地闆上,嘴裡噴出一口血沫,兩顆碎牙混着猩紅滾落。
“謝皓彬,嘴巴放幹淨點!”林緻簡“焦急”地上前攔人,手臂橫在謝爵身前,腳下卻精準地踩住謝皓彬的手腕,狠狠一碾!
霍雲霆“關切”地彎腰去扶,膝蓋卻“不慎”重重頂在謝皓彬肋下,隐約傳來一聲悶響。
“艹你媽!!”謝皓彬痛得眼前發黑,掙紮着爬起來,抹了把嘴角的血,猙獰地攥緊拳頭就要沖上去找回場子。
他身後的馬仔們卻死死拽住他,臉色慘白地往後拖——開什麼玩笑!對面站的是謝爵林少和霍少,他們一個也惹不起,真動起手來,他們這群人今晚怕是得橫着出去!
“謝家這是要砸我的場子?”
一道低沉帶笑的嗓音從陰影裡傳來,像毒蛇吐信,讓人脊背發寒。
所有人猛地轉頭——
薛辛嶼緩步走出暗處,燈光落在他那張俊美邪性的臉上,唇角勾着笑,眼底卻冷得像深淵。
完了!
報信的馬仔腿一軟,差點跪下去——這位爺今天晚上怎麼會在這兒?!
上回在君庭鬧事的人,現在還在ICU裡吊着命,背後的家族連個屁都不敢放!他們今天明明是來找那位女富豪的麻煩,怎麼謝公子一見到謝爵就瘋了似的往上撞?!
真是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不不不!薛爺!謝公子隻是喝醉了發酒瘋,您别跟他一般見識!”
“對對對,薛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謝少一馬!”
馬仔們吓得魂飛魄散,死死拽住謝皓彬,恨不得當場跪下磕頭求饒。可謝皓彬被酒精和疼痛刺激得徹底瘋了,掙紮着怒吼:“謝爵!你他媽敢打我?!放開!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謝公子!您醉了!求您消停點吧!”
場面一片混亂,哀求的哀求,抱腰的抱腰,拖腿的拖腿,幾個馬仔幾乎要哭出來——這哪是勸架?謝少爺您消停點吧,我們這是在閻王爺面前救你的命啊!
早在謝爵動手的那一刻,隋漠就下意識側身,将謝明夷護在身後。
可她卻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随即緩步走向混亂中心。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聲響像審判的倒計時。
從那場轟動全國的直播之後,無人能在公共場合尋到Vannia Terrence的遺迹。隻是想不到今天在這裡遇到了她,所有人不自覺地安靜下來,目光不由自主地為她癡迷——仿佛陷入一場迷離幻夢,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謝明夷停在謝皓彬面前,冷眼打量着他。
他們有一兩分相似,可謝皓彬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眼窩深陷、面色青灰,活像個吊死鬼,哪還有半點世家公子的體面?
“醉了啊?”她嗓音溫柔,甚至帶着點笑意,可眼底卻冷得像淬了冰。
下一秒,她随意一擡手——
“唰!” 跟随的保镖瞬間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謝皓彬一行人按跪在地上!
謝明夷垂眸視線掠過謝皓彬紅腫的臉頰,像是在欣賞自己将要完成的傑作。
“我看,清醒得很。”
話音未落——
“啪——!!”
一記耳光狠狠甩下!
謝皓彬的頭猛地歪向一邊,嘴角瞬間溢出血絲,半邊臉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
全場死寂。
謝皓彬被這一巴掌扇得眼前一黑,整個世界瞬間陷入詭異的寂靜。耳膜嗡嗡作響,仿佛有人拎着他的頭去撞牆顱腔内嗡嗡的,震得他腦漿都在顫抖。
半邊臉頰先是麻木,繼而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像是被人用烙鐵狠狠按在了臉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顴骨在皮膚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一絲溫熱的液體順着下巴滴落在昂貴的西裝前襟上。
"賤人...你竟敢..."他含糊不清地咒罵着,腫脹的眼皮勉強撐開一條縫。視線模糊中,他看見謝明夷那張精緻得近乎鋒利的臉,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剛剛若不是保镖鐵鉗般的手死死按着他的肩膀,他此刻早被扇倒在地了。屈辱感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堂堂謝家少爺,居然被一個女人當衆扇耳光,還扇得如此狼狽!
更讓他驚恐的是,他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力氣在這個女人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那隻看着纖細的手腕,爆發出的力量卻讓他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謝皓彬剛擡起頭,嘴唇顫抖着想要吐出惡毒的咒罵,眼前卻驟然一黑。
"你敢打我......"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寂靜的宴會廳裡炸響。他的腦袋猛地偏向另一側,尚未出口的威脅被硬生生扇回了喉嚨。
"我艹你......"
"啪!"
第二記耳光接踵而至,力道比先前更重。謝皓彬的牙齒狠狠磕在舌頭上,血腥味瞬間在口腔裡彌漫開來。他的耳膜嗡嗡作響,眼前金星亂冒。
"我不會放....."
"啪!"
第三巴掌落下時,謝皓彬已經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他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原本還算端正的五官此刻扭曲變形,活像個發酵過度的饅頭。嘴角滲出的血絲在慘白的臉上格外刺目。
巴掌聲一聲接着一聲,節奏精準得間隔分毫不差,謝皓彬的叫罵聲越來越弱,最後隻剩下含糊不清的嗚咽。當謝明夷扇完十個巴掌終于停手,他整張臉已經腫得看不出人形,青紫交加的皮膚泛着駭人的油光,活脫脫一個被揍變形的豬頭。
全場鴉雀無聲,此刻全都僵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謝明夷的手指如毒蛇般鉗住謝皓彬的下颌,指尖深深陷進皮肉裡。她俯身湊近,紅唇輕啟:"謝家一貫的教養..…."聲音輕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她手上力道驟然加重,謝皓彬痛得面容扭曲:"誰給你的膽子——"突然貼近他耳畔,吐息如冰,"侮辱我母親?"
"是那個快要進棺材的謝志琛?"她直身後漫不經心将他的臉轉向左側,"還是..."又戲耍般狠狠扭向右側,"那個自身都難保的廢物謝國民?"
五指一松,謝皓彬像破布娃娃般被謝明夷的随行保镖揪在手心。謝明夷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眼中閃過嫌惡,仿佛觸碰了什麼肮髒至極的東西。
隋漠立即上前,接過侍者捧着的青瓷托盤上的熱毛巾。他小心翼翼地捧起謝明夷的手,從指尖到腕骨,一寸寸擦拭得纖塵不染。那專注的神情,宛如信徒在供奉神明。
"下次讓我來。"他低頭輕吻她泛紅的掌心,聲音裡滿是心疼,"這種髒活不該弄疼小姐的手。
呸!該死的狐狸精!真不要臉一副勾欄作派!X3
啧啧啧,真有種!X薛辛嶼
謝明夷偏頭看向薛辛嶼,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薛哥,聽說君庭的酒窖裡藏着不少稀世珍釀?"她指尖輕點跪在地上的謝皓彬,眼尾微挑,眸中暗芒流轉,"不如讓這位謝公子開開眼界?他說了多少字,我請他喝多少瓶—— 一字一瓶不醉不休。"
最後不醉不休從她齒間緩緩碾出,帶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溫柔說得跟不死不休一樣。
薛辛嶼聞言低笑,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酒櫃的玻璃:"正巧新到了一批蘇格蘭威士忌,酒精度數...剛好夠送人上路。"他轉身時,眼睛閃過一絲寒光,"Vannia要親自計數嗎?"
謝明夷雙手抱胸指尖輕叩:"不是有人說他醉了嗎?"
她睨着瑟瑟發抖的謝皓彬一群人,輕聲補充:"記得要……一滴不剩。"
薛辛嶼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眼眸寒光凜冽:"妹妹說得極是。"
他擡手打了個響指,聲音在死寂的宴會廳裡格外清脆,"既然謝公子醉了,那就讓他醉得更徹底些。"
侍者們魚貫而入,捧着各色名貴洋酒。水晶瓶身折射出的冷光,将謝皓彬慘白的臉映照得如同鬼魅。
薛辛嶼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親自開了一瓶路易十三,琥珀色的酒液在燈光下泛着妖異的光澤。
"請謝小姐上座。"他微微躬身,示意侍者将天鵝絨座椅擺到最佳觀賞位置。
謝明夷優雅落座,裙擺如黑色曼陀羅般在腳邊綻放。她支着下巴,指尖在扶手上輕點,正在等待一場好戲開場。
"這樣好的酒..."她突然輕笑,綠眸中閃過一絲殘忍,"配你真是浪費。"
紅唇輕啟,吐出的字句卻讓人不寒而栗,"不過誰讓我心善呢?今日就讓你開開眼界,也好知道.….."
她微微前傾身子,聲音陡然轉冷:"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謝明夷:"别做夢會有人救你。"
聲音輕柔似情人低語,卻讓在場所有人脊背發涼,"謝家呵….."她羞辱地用桌子上的酒瓶拍拍謝皓彬腫脹的臉頰,"早就沒人買賬了"
她目光如刀般掃過全場。那些平日裡在外面趾高氣揚的人此刻紛紛低頭,有的假裝整理袖扣,有的突然對酒杯産生濃厚興趣。整個宴會廳靜得能聽見謝皓彬粗重的喘息聲。但凡有一個敢跟她挑釁對視,手裡的酒瓶就必定碎在那個人的頭上。
"誰要保他,"謝爵冷冽的聲音打破寂靜,"就是跟我過不去。"
他坐謝明夷旁邊指節輕叩扶手,每一下都像敲在衆人心上。邊上林緻簡漫不經心地晃着酒杯,霍雲霆則把玩着打火機,火光在他眼中跳動,映出一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