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問了,你會說?”
許意笙忍不住笑了出來,捏捏他耳垂,“會啊,現在可以跟你說一點。她和我爸在這棟房子裡留下了太多回憶,住得時間稍微長一點,就會應激犯病,會讓她的身體變得更糟。”
“嗯,那跟我猜得差不多。”莫斯年揚揚下巴,神色裡帶着一絲驕傲。
“不,你猜得不對。我剛可沒說那些回憶都是美好的,不然怎麼會應激呢。”許意笙出聲否認,手指也沒閑着,在他身上各種小動作不斷。
莫斯年的思緒被他的話緊緊牽住,任由溫熱的指尖在耳後肆意遊走。他明白過來,對一個精神病人來說,最痛苦是讓她一次次想起那段痛苦回憶。
可怎麼會是痛苦的回憶?誰造成的?難道是......許應山!
莫斯年心中一驚,然後又覺得這個想法太過離譜,可又實在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他眉毛緊蹙着,筆握在手裡半天沒發出動靜。
“别想了,以後你都會知道的。”許意笙抵着茶幾擺了個舒服姿勢,“斯年,我讓人徹查關于你和你家人的所有事情。”
莫斯年愣了一下,倒也沒顯得多麼驚訝,“你查呗,我又不怕你查。”
“你現在還是很想念你爸爸嗎?”許意笙冷不丁問出一句。
莫斯年沒像一般人那樣,當聽到别人提起已故的親人時,會下意識陷入悲傷情緒,然後半天說不出話。
他其實很願意跟人聊起自己的爸爸,在他記憶中,爸爸是唯一一個自始至終真心關心疼愛他的人。
像是回想起什麼美好記憶,莫斯年微微扯動嘴角,“想啊,不過總對已故的親人保持思念,讓他們反複受到打擾也不好。所以這幾年除了我爸的忌日和生日,我都在學着努力放下。”
所以你不能死在我前頭,讓我别那麼思念你,我可做不到,到時候打擾到你,你可不能怪我。
許意笙望着他暗暗警告了聲,表面贊同道,“說得對。”
“聽說叔叔病逝後,原先那些看病的錢被你媽拿去還莫流年欠下的債了,當時心裡恨他們嗎?”
“恨,但當時我沒資格說什麼。她和我爸好歹共同養育了我十八年,我又為她和莫流年當牛做馬了六年,我覺得我還清了。”
還清?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從此不僅跟他們一刀兩斷,還恩怨兩清了是嗎?如果我告訴你叔叔的死亡真相......不行,這件事絕對清不了,做錯事的人,都要受到懲罰,哪怕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也一樣。
許意笙眼神越發犀利,手指緊摳着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音,動靜越來越大,似有破損的迹象。
莫斯年注意到他的變化,神色又緊張又擔憂,“意笙,你怎麼了,臉色很差,是我剛才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我沒事。”許意笙把自己剩下的幾本丢到他面前,身子一斜,整個頭落在他肩上,“我歇會兒,你把這些也整理完,做完給獎勵。”
莫斯年眼睛發亮,問道,“什麼獎勵?”
“你是不是很想幫我經營管理夜店嗎,那就去做吧。”
“好啊,那我今天就開始......”莫斯年頓住了,轉而問道,“可我要是插手了,鄭經理會不會有什麼想法啊?”
許意笙口氣堅定,“不會,我會好好跟他說清楚。你要是做得好,會幫他省去不少事,他說不定還會感謝你。”
莫斯年“嗯”了一聲,整個人裡裡外外都散發着開心的氣息。
他意味今天最開心的事也就這件了,可下一秒,“對了,鄭允昌他倆後天上午就回國了,中午要在咱家吃飯,給他們接風洗塵。”
咱家?他剛剛跟我說的是“咱家”!咱......家......
莫斯年心髒跳動得厲害,那頻率和聲響就好像有無數個乒乓球在平地上雜亂無章地上下跳動。
他慌亂了好久才呆呆地出了聲,“嗯,我知道了。”
“哎,鄭允昌這家夥一旦玩起來,是一點工作都不管,我都想扣他工資了。”許意笙聲音沉悶,像是要睡着了一樣。
莫斯年想站在“打工人”的角度辯解兩句,扭頭看到他稍顯疲憊的臉色,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毫不客氣地提出請求,“你别扣他工資了,等鄭經理回來,讓他帶我熟悉一下店裡業務行嗎?”
“好,我吩咐他,具體就随你怎麼安排。”
“好啊,我會跟鄭經理配合好的。”
白德趴沙發上早就睡着了,莫斯年整理完案例也感到一些疲憊,但礙于肩頭的人正閉着眼,胸膛有規律的微微起伏着,隻好靠手機強撐起精神。
專業資料還沒看上幾眼,幾條微信消息不斷在頂部彈出來。他本來就有點集中不了注意力,幹脆切換屏幕,點開微信。
未讀消息累計有幾十條,看着繼續增加的紅色數字,莫斯年喃喃自語:原來是洛聞北的消息,怎麼發了這麼多條,這是出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