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态度堅決,莫斯年隻好作罷,猶猶豫豫說了句,“其實......我在煩我家裡的事。”
話音一落,他低下頭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緩了半天也沒再出聲。
隻要回想梁以律跟他在微信上聊的事,心頭就會生出一股羞恥和污名感,還有無力完美解決的絕望,甚至會擔憂許意笙聽後的反應。
尤其是最後一條,他竟然害怕自己的形象從此崩塌,進而會被疏遠,又或者成為一個巨大的麻煩。
“你再不說,我可就猜了。”許意笙打破沉默,等了兩秒,“他們是又跟你要錢,還是債主找上門,把你家砸了?”
他!也對,他查過我的資料,肯定知道一些家裡的情況。
莫斯年愣了一瞬,搖搖頭,“這次都不是,是我弟弟他......他去夜店嫖|娼被抓了,交了好幾千的罰款,昨天剛被放出來。
我也是才知道,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你上次從家裡回來後,就沒跟他們聯系過,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媽給你打電話了?”
“梁以律告訴我的。”
“呵。”許意笙低笑了一聲,冷冷道,“我真該給你下達一條‘以後不準背着我跟他偷偷聯系’的命令。”
“我和他隻是聊了一些......”
莫斯年下意識想要解釋,說到中途被強行打斷,“所以你這兩天這麼煩心的另外一個原因,是找他幫忙解決,結果他礙于身份,完全幫不到你,是嗎?”
“不是。”莫斯年眼神堅定地看着他,“我沒找他幫忙,就算他會幫,我也不會找,我弟弟現在這樣是他自己造成的,沒有人有這個義務幫他。”
愁眉不展的模樣還曆曆在目,許意笙不留半點情面,直接拆穿,“說謊,你還在為他煩惱,甚至還想關心照顧他。”
“不,我沒有,我......我不知道。”莫斯年自知理虧,辯駁的聲音越來越弱,頭慢慢低了下去。
他以為隻要每個月往卡裡轉一萬塊,莫流年有了錢就可以慢慢消停下來,自己連家裡的大小事務也不用再去管。
他可以利用生命剩餘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待在自己想陪的人身邊,直到死亡那一刻。
一灘污泥,終究還是砸進了平靜且越發蔚藍的湖面。
許意笙緩慢轉動着杯身安靜了幾秒鐘,轉而随意撩撥着莫斯年額前的碎片,輕聲道,“我幫你。”
“什麼?”莫斯年心裡一驚,仰頭與他四目相對。
“我說,我幫你解決掉他。”許意笙手指越來越放肆,撫平他擠在一塊的眉毛,戳戳白皙俊俏的臉頰,扯扯彎下的嘴角。
莫斯年腦海中閃過一絲不妙,連忙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要......”
“你放心,他好歹是你弟弟,我不會殺了他的。至于我具體會怎麼做,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你為什麼要幫我,這對你沒好處。更何況,梁以律一直盯着你,如果被他知道,他就更有機會抓到你的把柄了。”
許意笙捏住他的下巴,笑容裡布滿了威脅意味,“所以,你可千萬别再跟他聯系了,這樣他就不會知道我插手了這件事。”
“好。”莫斯年本想拒絕,可大腦先一步控制住了身體,說話時的模樣像是中了某種蠱毒。
接着,他鬼使神差的聽從許意笙指令,展露出一抹笑容,這一刻,他感覺身體好像也放松了不少。
原來有依靠的感覺是這樣的。
莫斯年雙手捂住了微微發燙的臉龐,視線漸漸移向别處,正好瞅見一隻伸向酒瓶、骨節分明的手。
許意笙看着自己被逮個正着,不怒,不掙脫,“怎麼,你現在膽子大到敢管我喝酒了?”
“不是,我沒有,因為你今晚喝太多了,澡也還沒泡。”莫斯年如實回答道。
“那如果我非要......”
許意笙話沒說完,桌上手機傳來動靜,局面僵持了良久,嗡嗡聲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莫斯年松開手拿起酒瓶站了起來,“你先去接電話吧,可能是副經理有急事跟你彙報,我下樓把酒放酒櫃。”
許意笙頗為掃興地“啧”了一聲,劃開手機,“直接說事,我很忙,不要浪費我時間。”
副經理:“許哥,剛我們的人說,邵老闆今晚去了‘渡鴉’,還跟‘渡鴉’的老闆有說有笑聊了很長時間,隐約聽到他們提到了莫先生。”
“我知道了,繼續盯着,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但也别驚動了他們。”
“明白。”
電話挂斷,許意笙身子立即後仰,腦袋枕在沙發靠背上閉目沉思,前後并沒有花上太多時間,重新拾起手機撥通了黎清轍的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