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陳麗華在,周文靜斷不敢讓李大虎留在家裡,趁着李大虎疼得站不起來,她一步跨出去,揪住李大虎的衣領就把人往外拖。
沈烈舟他們是外人,隻她一個人動手,那就是純粹的家務事,誰能管得到?要是真有人來問,她就說那一腳是她踹的!
命根子受到重擊,李大虎疼得撕心裂肺,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隻能像頭死豬一樣被拖出去。
而周文靜把院門關上,還不回去,就站在門口眼神淩厲地瞪着他,大有一副他不趕緊消失就和他玩命的氣勢。
李大虎的腿軟得發虛,恨得直哆嗦,這可是他家,是老李家祖上留下來的宅子!
這幫人鸠占鵲巢,逼得他媽住在女兒女婿家,還害他無家可歸,他絕不可能饒了他們!
周文靜軟硬不吃是吧,他打也打了哄也哄了,既然全都沒用,那他就換個法子!
李大虎的眼中劃過一抹陰毒,他踉踉跄跄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
陳麗華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心了,她跑過來拉住周文靜,嗓音尖利:“姐,這畜牲就是你丈夫?這麼多年你日子怎麼過得啊!”
周文靜回身,無所謂地笑笑,“沒事,反正以後不過了。”
沈烈舟坐在椅子上,聽到這句話,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片刻。
一想到周文靜身邊再也不會出現這個一身肥肉的賭鬼,他心頭籠着的陰霾霎時全散了。
但下一刻,他又擔憂起來。
周文靜這是要離婚的意思吧?在村裡面離婚可不容易,她爸他見過,到時候肯定不會讓周文靜回娘家去,那她能去哪?
再說流言擾人,一樁樁一件件困難擺在面前,周文靜真的會離嗎?
這個念頭冒出來,沈烈舟又覺得自己可笑,他一個借住在這裡的工程師,和周文靜是什麼關系,倒想插手人家的婚姻了。
李大虎的出現就像一個插曲,陳麗華看沈烈舟的眼神那不那麼氣憤了,不過她還是把吃的都收好,再次重新放回了周文靜屋裡。
看着這個鬧脾氣的妹妹,周文靜又無奈又覺得她可愛,同時也有幾分羨慕。
她要是也有陳麗華家裡的能力就好了,小丫也可以這麼肆意地生活,想起上輩子女兒小心翼翼打工的模樣,周文靜更恨了。
不止是離婚,她一定要讓李大虎付出他應付的代價。
沈烈舟去洗碗了,周文靜把小丫抱回屋鎖好門,挨這陳麗華坐下,把剝好殼的白煮蛋遞給她。
“揉揉眼睛吧,不然明天睡起來怕是腫得厲害。”
陳麗華歎了口氣,從眼睛上傳來的溫熱觸感也沒能溫暖她拔涼拔涼的心。
“文靜姐,你說我哪裡不好啊,我這麼漂亮,工作好家庭好,雖然有時候說話得罪人吧,我又沒得罪過他,沈哥憑什麼就不喜歡我呢?”
想起被沈烈舟拒絕的一萬次,陳麗華憤憤地咬了咬牙。
“有時候人和人之間未必有緣分,你這麼優秀,追求者肯定不少吧?他不喜歡你,那就換一個嘛,要是省城沒有比他好的,咱就上首都找去。”
周文靜自己也不太懂感情的事情,她兩輩子都沒對人動過心。
當初稀裡糊塗就被安排來了李家,生小丫之前李大虎對她還算過得去,但她當時也隻是覺得日子能過。
後來李大虎暴露了真面目,她并不傷心,就隻想着熬到孩子大了就好了。
這種被一個喜歡的人牽動心緒,為了對方喜悅難過的感覺,她一點也不明白,就隻能試探着安慰起來。
陳麗華把雞蛋放下,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
“就是,我就應該找機會去首都演出!才不該來這個鳥不拉屎的縣城呢!連我都不喜歡,他還想娶天仙呀,要我看他就是當和尚的命!”
一通發洩結束,見陳麗華繃着的臉終于有了些緩和的迹象,周文靜如釋重負,今天能睡個安穩覺了。
第二天清晨,雖然氣氛還是有些尴尬,但比昨天好多了,吃過早飯,沈烈舟走過來,問周文靜要不要一起去縣城,他送麗華回去,順便拿一些資料,中午不在村裡吃飯。
“好呀,那你等一下,我把小丫送到趙姐家。”
周文靜眉開眼笑,本來就是因為中午要給沈烈舟做飯她才下午去裁縫鋪的,能呆一天的話就能多幹很多活了。
她抱起小丫,走到隔壁,這次趙秀梅的眼神卻有些奇怪,好像帶着些惋惜。
周文靜很疑惑,問道:“怎麼了趙姐?幹嘛這麼看着我?”
趙秀梅歎了口氣,朝着李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昨天來的那個姑娘,是沈工的對象吧?真是可惜了,昨天他在我家吃飯,我還問了半天,他沒結婚,還是個退伍軍人,正好比你大一歲,在省城電力公司是技術骨幹呢,頂頂好的條件!”
“嚯,姐,你查戶口呢!”
周文靜瞪大了眼睛,一頓飯的時間,趙姐怎麼把沈烈舟的底細都打聽清楚了。
見趙姐還認真考慮,周文靜沒忍住笑出了聲,“我和沈工?這也太荒謬了!”
“好了啊姐,别亂點鴛鴦譜了,我沒那心思,人家沈工更沒有,都是村裡那幫人天天亂傳閑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說完她轉身出去,才剛跨出院牆,扭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沈烈舟,她一瞬間收起了下巴,心跳開始加速。
剛才和趙姐的對話他沒聽到吧?背後蛐蛐人家還被發現了,那也太難堪了。
好在沈烈舟沒表現出什麼,隻是略微颔首,“麗華說和我單獨在院子裡難受,讓我出來等。”
“噢,這樣啊。”
周文靜幹笑一聲,不再看他,快步回屋裡去拿自己的包袱,然後和麗華一起出來。
她并沒注意到錯過身後沈烈舟一息變得暗沉的臉色。
很荒謬嗎?
這些天村裡的流言一句沒少往他耳朵裡灌,說什麼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和丈夫沒用的年輕少婦搞在一起太正常不過了。
話難聽是不假,但這樣的例子多了去了。
從第一天見到周文靜,他就總是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最初他隻是好奇,畢竟他見到的彪悍女人和村民口中那個溫柔賢惠的好媳婦完全是兩個人。
等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以後,他開始欣賞她,甚至有些佩服。
小時候他和妹妹受過沒有父親的苦,但他們的母親和周文靜不一樣,所以他越來越關注她,想看看她能帶着孩子,把日子過成什麼樣。
而李大虎就是一個惡心的絆腳石,所以他看着礙眼。
今天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這樣的想法,直到周文靜一句“不可能”,他才猝不及防地意識到,他的心思沒那麼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