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站在醫藥閣的櫃台前,手指不自覺地攪着衣角。
木長老闆着一張臉,假裝沒看見一般,将手中的醫藥單往她面前推了推。
“紫靈芝二兩,雪蓮三株,百年何首烏一片……”木長老慢悠悠地撥着算盤,“加上診金和七日藥膳,合計八十七靈石。”
“八,八十七靈石?”桑知的聲音陡然拔高,又趕緊壓低,心虛地瞥了眼裡間——慕朝還待在病床上。
木長老擡了擡眼皮:“這還是看在我是你木伯伯的份上,給你打折了的。”
桑知咽了口唾沫。
錢好像有點不太夠。
但是想到慕朝蒼白如紙的臉色以及微弱的氣息,她又挺直了腰闆。
“我看看,我看看…”她強裝鎮定地解下腰間的荷包,嘩啦啦倒在櫃台上。
靈石堆成小山,桑知一共數了三遍——總共七十三靈石五碎靈。
她的耳朵燒了起來:“那個…木伯伯啊……”
“不夠啊,丫頭。”木長老捋着胡須,微微眯起眼。
桑知本來以為沒有多少錢,便想着主動将這個錢付了,還能對慕朝挾恩圖報,誰料藥費會這般貴。
她咬了咬下唇,突然想起什麼,眼巴巴地望着木長老:“木伯伯,看在你小時候抱過我的情況下,給我再打點折呗?”
木長老瞥了一眼,沒好氣地看向面前的小丫頭:“給你打骨折要不要?”
“要要要!”桑知還以為木長老這麼好說話,連忙點頭,卻隻見長老手中墨筆化成藤杖,敲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來,伸腿。”
桑知的肩膀垮了下來。
她環顧四周,目光重新落在了自己腰間的小布包上——裡面裝着一些原主之前的符紙和藥材。
“這些符紙都是我親手畫的!”她一股腦倒出布包裡的東西,“清心符,避塵符,預警符…還有這瓶‘養顔丹’,雖然效果不一定穩定,但是……’”
木長老拿起那瓶淡粉色丹藥晃了晃:“上次青瑤可是和我說了,她吃了你這個藥長了三天胡子。”
桑知的臉紅得像熟透的桃子:“那、那隻是意外!這次配方可是改良了!”
正當她手忙腳亂解釋時,裡間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桑知如驚弓之鳥般跳了起來,一把抓住符紙和丹藥收了起來:“慕朝,你醒了啊?”
木長老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還沒,隻是醫藥閣弟子路過而已。”
桑知松了口氣,咬咬牙将全部靈石都推向木長老,接着又道:“木伯伯,我過段時間補剩下的靈石補齊可以嗎?”
“你什麼時候和慕朝關系這麼好了?”
木長老并沒有急着收錢,而是有些古怪地擡起眉梢,看着桑知一副害羞的模樣,欲言又止道:“這事你爹知道嗎?”
那必然是不知道的。
桑父為人古闆迂腐,要是知道自己與仙魔同體的慕朝走近,恐怕要大發雷霆。
桑知這麼想着,趕忙雙手合十:“木伯伯,保密保密!”
木長老收下靈石,“記得下月把欠的錢補上。”他才懶得摻和年輕人之間的事情。
“木長老,這靈石按理來說應該我給。”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桑知渾身一僵,緩緩轉身——慕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裡間門口,臉色雖然仍舊蒼白,但比先前已經好了不少。
“慕、慕朝!”桑知手忙腳亂地把藥單給藏在身後,“你怎麼突然起來了?木長老說你還得卧床休息!”
慕朝沒有理會她的慌張,徑直走到櫃台前,拿起她沒藏住的借據掃了一眼,眉頭越皺越近。
“八十七靈石對嗎?”他擡起眉梢看向木長老,從懷中破舊的袋子中倒出了一把靈石。
靈石在紅棕色的木制櫃台上發着幽幽暗光,桑知有些吃驚地看向那堆成小山的靈石。
怎麼也沒有想到,慕朝竟然這麼有實力。
她不由得張大了嘴,而木長老則是面不改色:“怎麼,你們要付我兩份的錢嗎?”
“沒事,我來付吧,畢竟是我不小心害你過敏的。”桑知斂眸,有些愧疚道。
如今她穿成了原主,原主之前怎麼對慕朝的,桑知可都還記得。
“不用。”慕朝打斷她,轉向木長老,“煩請長老将靈石還給她,我自己的藥錢自己付。”
桑知的面色一白,不着痕迹地輕抿唇瓣,自然是明白他話裡的潛台詞:
這是急着和自己撇清關系呢。
木長老倒是沒有客氣,慢條斯理地數出桑知的靈石,重新推了回去,嘴裡還啧了一下:“拿好了丫頭,人家根本就不想和你扯上關系。”
桑知低着頭,忍不住腹诽道:“不要就不要,你以後啃樹皮算了!”
她不爽地扭頭拿着自己的錢就走,隻留給慕朝與木長老一個氣呼呼的背影。
“木長老,這個是您想要很久的忘川草,算是向您先前的賠罪。”慕朝将一朵發着幽光的仙草放在櫃台上,輕聲開口。
“啧,算你還有點良心。”木長老忍不住雙目放光,看着櫃台上的忘川草。
這東西可以說,比自己那仙株要珍貴多了。
傳聞忘川草生于鬼界忘川崖之上,每千年盛開一朵,無數仙界醫修為求一株争先恐後丢失性命。
木長老雖然有能力去取,但是也擔憂命喪于忘川崖一直沒有動身,所以他才會耗費心血去培育仙株,妄圖用仙株與鬼界之主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