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修界中,唯有劍修最是心性堅定,甯折不彎。
唯有劍修,最是實力強悍,無畏無懼!
看!這手中劍,破長空,斷濁流!
斬盡世間醜惡,可證一方大道!”
少年一劍揮向木樁,劍氣卷起一地落葉。
旁邊的小童拍手叫好,“師兄,我以後也要做一名劍修!”
“廢話!這整個劍宗都是劍修,你不修劍修什麼?”
幾步外的勤事牌前,段月洲拍下頭上落葉,哂笑一聲。
“可師兄,為何近十回玄初大比獲勝的隻有一名劍修啊!”小童又用稚嫩的聲音問。
少年一下有些磕巴:“你…你懂什麼,這正說明劍道艱辛,一旦修成,便冠絕同輩!
我們劍宗曾有前輩,一連拿下同一屆玄初、争鋒、問道大比魁首,那叫一個風光無倆啊!”
修界三大比對境界皆有限制,拿下同一屆魁首,隻能是百年内從築基突破到了化神期,恐怖如斯!
“哇!是哪位前輩!”小童忙問。
見小童被震懾到,少年洋洋得意。
“靜水峰的段師兄。”
“啊?”小童有些猶疑,“可我聽說他…他已…”
段月洲揭下勤事牌上的委任書,從他們身邊走過,補完下半句。
“已五百年未有進益哩。”
“啊!段…段師兄!”少年這才發現段月洲在一旁,神色十分尴尬。
段月洲并不理會。
靜水峰的修煉耗材又用盡了。
劍宗當今宗主和靜水峰有舊怨,師父還在時,尚能與之掰扯一二。
師父離世後,宗裡分到峰内的丹藥連他師兄妹僅三人都供不起。
師兄主持峰内庶務,隻能沒天沒夜地接取委任換些靈石。他和師妹有時分擔,卻根本不知艱辛程度,直到師兄也去後這靜水峰到了他的手上。段月洲一度懷疑,師兄是不是根本沒空閉關,生生給熬死的。
如今,也輪到他了。他估摸着,自己壽元也就剩那麼四五十年。
不過,和師兄的情況也不太一樣,他自己心裡清楚的,就算是讓他現在開始閉關到死,也不會再有半分進益了。
他近日裡總思及舊事,修行更是見阻。
此刻,一個久遠的聲音又在他腦中回響。
“這位小友,你道心不穩,并不适合修劍,我有部秘法,不如你拜我為師……”
當時段月洲風頭正盛,根本不屑一顧,覺得自己不回嗆這被封印的老頭子便已是寬宏大量。
他天生劍骨,不适合修劍誰适合?道心不穩更是笑話,從他記事起,就沒見過在劍道上比他更專注之人……
但那都是曾經了,如今想來,那老頭眼神果真毒辣。
他大抵是真不适合修劍。
……
兩下解決委任中作亂的小妖,他突然意識到,此處和年少時放棄的那段機緣所在——封印了那個前輩的洞府十分近。
他心下一動,按着記憶向那處摸索。
穿過一片迷霧,禁制識别到他自動打開。此中不知是何關竅,年少時幾人同遊,便隻有他一人能看到這秘境。
他踏進石門,洞府内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連腳印還是他留下的,看來這些年也沒人來過。
“嗯?是你。”段月洲隻能聽到那位前輩的聲音。“小友,又見面了,外面多少年過去了?你可考慮好了?”
“前輩,已有千餘年了。”他卻是沒回答第二個問題。
前輩這下沉默良久,“千年了,你竟才合體初期?”
随後一股力量從他經脈中蠻橫流過。
“你道心竟已混亂至此?水靈根修劍卻做不到澄心若鏡、通透豁達,我看你心火逆行,滿腔的憤怒比火靈根都旺。這識海更是糾纏雜亂,似有舊事念念不忘……哼,小子,你大限将至了。”
段月洲擡頭望向洞頂,雙目渙散,“晚輩慚愧。”
“是該慚愧!如此資質被你生生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