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心來猛猛挖,很磨人。地下的露天礦是看不到太陽的,甚至競争對手的狀态也不好,同一批應該都是親人死後第二天走到這裡的,就算是早上沒的,在新人賽過了整30天,也才一個月,都在悲痛的狀态裡,看起來還有基本道德觀念,李許也就不惦記着偷誰了。
她挖了半車煤和鋁,偶爾能挖到點銅,甚至還有兩塊鐵,餓了,一看表快1點了,打算推着車先回去烤點玉米,歇一歇下午再接着過來,進礦就能看見信息了,一上午大家夥挖了不到10%,要是不再來人,晝夜不停地挖,起碼還能挖三天。
她灰頭土臉往回走,陸陸續續也有一起往回走的,有的人帶着吃的喝的,就在原地休息,她到自己車邊上,一趟一趟往上搬東西,到處看别人車富不富。
她能看到的最遠的那輛車也推着礦回來了,比她挖的多,平平的一輛小獨輪車,她東張西望頭燈掃到對面的臉了,曹岐。
不确定,再看看。
真是曹岐,她心涼了半截,他媽都死了半年了,他是第幾批進來的到底。
她想去問,又覺得羞恥,破衣爛衫醜陋不堪以最慘狀态見前男友嗎?
更關鍵的是,懷裡摟着程莉莉呢,棒打鴛鴦的西王母。
人生還有比這更倒黴的時刻嗎?
有。
區域對話,有人想交易水,僅限藥品,李許想換點純淨水喝,她緊鑼密鼓打字。
鐮刀刮腿毛:你要什麼藥?
下頭緊接着一條評論,ID最喜歡小許啦:是你嗎小許?
晦氣。
真有比剛剛更倒黴的時候,就是現在。李許眼睜睜看到遠處那個礦車也不收拾自己那點破礦了,上了一趟車,李許用腳想也知道是在看人位置。
遠處那個人馬上下車背着小背簍到處轉,李許裝沒看見,假忙,心如擂鼓,給程莉莉吓得,以為自己閨女密閉空間待久了缺氧,上蹿下跳讓她歇會。
李許心說一會你前姑爺就來了,你就知道咋回事了還讓我歇,呵。
姑爺真來了,他站在李許車前頭,眼睛亮晶晶一頭汗,“小許你在這裡啊。”
李許想過很多次重逢,沒有一次是自己腫成個豬頭。她不敢回頭,蹲在地上假裝檢查輪子。
曹岐蹲在她旁邊不遠,頭燈正好照在車廂上,太亮了,刺得李許掉眼淚。
他伸手把自己頭燈關了,我真的好想你。
但我也不想在這裡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