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酒從驚喜到沮喪隻需要一瞬間,“是啊,也沒事幹啊,睡着了時間過得還快點。”
這次聶笙移才發現,因為石酒的酒氣太重,會壞了花草的靈根,所以它所在之處,除了它幻化的植物以外,根本沒有任何生靈。
“你想離開嗎?”
“當然想了,我做夢都行,但我也知道……行了,不說這個了,你是來陪我聊天的嗎?你能待多久啊,你是不是還有自己的事要幹,沒事,你能來看我,我就很開心了,要是你以後還能來,我就更開心了,我有盼頭了。”
“我應該不會再來了。”
聽到這話的石酒第一時間沒有什麼反應,隻是像靈魂被抽離了一樣,就像是食不果腹的人看到了送到自己家門口的白面饅頭,剛準備拿起,白面饅頭就被狂風卷走。
盼頭來了,盼頭又走。沒關系的,石酒想,至少有那麼一瞬間,我是有過盼頭的。
石酒眼睛中明顯泛了淚花,但是他忍住沒流出來,故作輕松道,“沒事兒,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要忙,要是你還需要我的石頭的話,記得來找我,我就在這兒,不換地方。”
“你也不用再在這兒待着了。”
試探聶湛平是否是因為酒氣失憶的那個晚上,聶笙移找到了困住石酒的結界中心,在山的北面,同他們來的方向完全相反。
結界是這種屏障術法,中心力量最強,但也唯有打破了中心,方能從結界中出去。聶笙移之前也未見過之中能困住特定之人的結界,按理說結界一旦設下,要麼破要麼撤,不可能他人随意進出,隻單單困住石酒。
酒羅山的北面有一塊極大的塌陷之地,岩石内陷,形成一個巨大的坑洞。結界中心,就在洞的上空。
聶笙移站在坑洞邊,擡手觸摸了一下設給石酒的結界。
楚連珩擔心道,“你真的要破了這結界嗎?”
結界就像人放置在别處的分身,結界被破,設界之人也會受到重創。不過這事也不是誰都知道的,隻有到一定修為,具備設結界的能力,才會在實踐中摸索出此條道理。
聶笙移側頭,“不然來這兒幹嘛?”
她說罷,楚連珩發現自己被定住了,完全動不了。
“聶笙移,你做什麼?”
“怕你自作主張,你放心,要是真有什麼,你也能救我回去。”
聶笙移說話時,楚連珩竟然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一絲俏皮,不過這句話說完,他發現自己也說不了話了。
石酒在聶笙移身後兩三步的距離,他不敢離坑洞太近,他怕自己掉進去。他就是修為沒達到可以設結界的小妖,自然也不懂結界的玄機。
然而他還是擔心。
聶笙移擡着手,在試探結界被注入多少靈力。她覺得有些不大對,今日結界的靈力明顯比她發現這裡那日強了一些。
她放下手的瞬間,石酒擔心地開口,“小聶,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聶笙移不解地回頭,“為什麼?”
“我待在這兒也行的,我都習慣了,是那個老頭把我放在這兒的,你把我放走了,他會找你麻煩的。”
“不會。”
石酒語氣更急,“會的,那個老頭放我在這兒一定有目的,我不能走,我真的不能走。”
“你願意幫那個老頭實現目的?”
石酒低下頭,“我不願意,但是……”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聶笙移飛到坑洞上方。石酒着急地喊,“小聶,小聶。”
聶笙移靈力聚于掌心,一掌擊于結界中心。空中發出一聲悶響,原本肉眼不可見的結界,從中心開裂,坑洞上空出現多條粗細不等的裂痕,裂痕延伸到很遠的地方。石酒擡頭望去,發現裂痕布滿了整個酒羅山。
聶笙移回到坑洞邊,同時解了施給楚連珩的術法。她走到石酒身邊,将它護在身後。
結界的裂痕越來越大,開裂的中心空白越來越大,最終,嘭的一聲,結界爆炸。
聶笙移和楚連珩都下意識擡起胳膊擋了一下。
注在結界中的靈力,星星點點散落到地上。
整座酒羅山像是下了一場雨。
與此同時,湘白城外翠湖邊一個身着藏藍色束袖的男子嘔了一大口血,他甚至轉身跑走,擦完嘴邊的血才走回湖邊。
他看向身邊正安逸釣魚的白胡子老頭,“尊上,她動手了。”
魚竿沒有任何反應,白胡子老頭依然笑了,“不動手就不是她了,你感覺怎麼樣?”
“她好像沒用幾成功力。”
“你用了多少?”
男子猶豫道,“七成吧。”
“一擊即破?”
男子更猶豫了,最終還是不敢撒謊,“是。”
白胡子老頭聽到回答,似乎很是滿意,然而又一瞬變了臉色,“我記得我讓你用六成吧?”
“尊上,我是想試試她到底恢複到什麼程度了。”
“她殺了滅烏,要不然你也試試殺滅烏之後能恢複到什麼程度?”
“尊上,屬下知錯了。”
白胡子老頭甩出魚竿,魚竿劃過男子,男子的臉上出現一道血痕。傷口沙沙地疼,男子卻不敢擡手摸,甚至不敢有任何動作。
“下不為例。”
魚竿回到湖中,穩穩地待在老頭手裡,隻不過,仍是沒有魚要上鈎的意思。
“還是要循序漸進啊,修為可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