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沉穩的臉上,有了一絲驚訝的裂縫,她真的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人認識她。
“你這小輩……”婆婆沙啞地笑了一聲,“你是白家的還是林家的?”
知道三家秘辛的,也隻有這三家人了。
“我姓林。”林椎勾起唇角,平易近人的娃娃臉上,多出了幾分生人勿進的冷漠與高傲,“林家的,下一任繼承人。”
婆婆:“……呵,後生可畏。”
兩人的目光緊緊鎖着對方,都在提防着對方貿然出手。
不夜城三家,雖然表面上關系好,可三足鼎立,有合有分,偶爾,也會有摩擦存在。
原本生了病的婆婆,臉上的虛弱散去,一雙老皺的眼,如雌鷹般銳利。
令人意外的是,林椎與之對上,氣勢竟毫不輸她。
“對了,我很早以前就想問了。”林椎似笑非笑,“不夜城百年前,便将福利院公有化,由全社會供養,公開透明,如今,哪裡還會有什麼私人福利院呢?”
……
宋煦陽來到了原主七八年前住的屋子。
福利院很大,收養的兒童很少,園長婆婆為每一個從福利院走出的孩子,都留了一個房間。
記憶中模糊的某一幕,在看到這間屋子的時候,變得清晰起來。
他閉上眼睛,仿佛看到看不清臉的原主,是如何在這狹小的屋子裡用功讀書的,他也看到,原主埋頭伏案,将一些有趣的事情,都寫在了日記本之中。
隻是,這些記憶像是突然塞進去的,宋煦陽按住頭,難受了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
随後,他輕易從櫃子裡找到了這個日記本,打開之後,他突然感到一絲怪異與驚悚。
因為原主的字迹,竟然和他的一模一樣。
壓下心底的莫名不安,宋煦陽将這本薄薄的日記收在了身上,至于其他的,就沒有什麼好收拾的了。
可為了不被園長發覺異常,他還是用裝禮物的箱子,裝了一些舊物進去。
等他回到園長房間之時,便發現林椎和婆婆竟然相談甚歡,仿佛往年交般。
宋煦陽:“……婆婆,我收拾好了。”
“小陽。”林椎回眸,在外人面前,他并不會叫“小陽陽”這個肉麻的稱呼,“你收拾好了,那我們走吧。”
“等等。”宋煦陽還是将那張存了很久錢的卡遞給了園長,并将密碼寫給了她。
“婆婆,您收着吧。”
他不是原主,可他能想象到,原主也會将這些好不容易存的錢給她。
“……好。”
告别婆婆之後,宋煦陽有絲傷感地與小娟告别,之後,便坐上了林椎的車,兩人一同回程。
車上,林椎似乎是無意說了一句。
“小陽陽,你的園長婆婆,是哪裡的人呢?”
“我不知道。”宋煦陽搖了搖頭,“婆婆她,沒有告訴我們。”
“呵。”林椎意味不明地笑了,他語氣淡淡,又輕聲問着,“小陽陽,你有沒有……被遺棄之前的記憶呢?”
如果原主聽到這話,或許會傷心、憤怒,并感到被冒犯。
可宋煦陽不是原主,他隻是一個旁觀者,便能輕易揭開“自己”的傷疤。
“我不知道。”他不知道林椎這問題究竟有何意義,“我記不起來了,也不在乎。”聲音雖輕緩,卻透出一股堅決。
他并不想在未來的某一天,與原主的“父母”相認,何況,他對整個世界,都沒有一絲歸屬感。
“那,真的很可惜呢。”林椎眨了眨眼睛,突然聊到了一個風馬牛不及的話題。
“聽說,這荒野之地,有很多隐姓埋名的人物,他們無故失蹤後備案,找不到他們存在的痕迹,可他們的确還活着。”
宋煦陽聽不懂。
“這和我,有關系嗎?”
“隻是突然想起了這個說法而已。”林椎笑了,聲音清脆。
“據說,四十幾年前,三大家族之一的文家,出了一個年輕的女天才。她桀骜不馴,為了探索生命的秘密,私自以人體為實驗,被人爆出之後,便從文家叛逃,不知去向。”
女天才?
宋煦陽不是笨蛋,他很快便想到了什麼,嗤笑一聲:“林椎,你是說,園長婆婆是這個女天才?”
林椎眨了眨眼睛,咕哝道:“我可沒說,是你自己猜的。”
宋煦陽:“……”
他當即否定了林椎的說法,“林椎,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可園長婆婆不是那種人,她肯定不是什麼狂熱人體實驗愛好者。”
在原主的記憶之中,園長婆婆就沒有出去過,每次采購東西,都是喊的福利院旁邊的人家幫忙的。
在這幾戶人家搬走後,園長幹脆在地裡種起了菜,自給自足。
要說園長私自去做什麼人體實驗,是沒有作案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