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所有強撐起來的壁壘，被影清脆的少年音輕易溶解，他毫無防備地、對着電話另一頭的人露出了最柔軟的蚌肉。

“我……我沒有。”宋煦陽嘴硬。

忍着唇中的苦澀，壓着自己的泣音，卻依舊有啜泣的聲音從唇邊溜走，鑽入電話之中。

“我……我真的沒有。”

捂着自己的唇，眼淚從臉上滑下，落在手背脆弱的肌膚之上，他的手一抖，仿佛被眼淚給燙傷了。

手移開，眼淚便落入了屏幕之上，在堅硬的屏幕上滴下一道道沉悶的聲音。

對面的人，明顯感受到了什麼。

“小羊學長……”影微微一頓，輕聲安撫道，“别怕。”他語氣柔和，像是一個輕飄飄的吻落在唇邊。

“現在，你不會感到孤獨了。”他蓦的又加了一句，語氣輕快，“我也是。”

宋煦陽一愣，梨花帶雨的俊美面容，在燈光之下熠熠生輝，讓人生出一種亵渎的沖動。

他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直覺，他知道，影接下來要說什麼。

一句話呼之欲出。

“因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影聲音堅定，帶着一絲塵埃落定的決心。

宋煦陽心頭一顫，冰封的心，好似綻放了千萬朵雪白的梨花，将寒冬驅散，春晖将至，希望破土而出。

他紅唇嗫嚅，微笑唇勾了起來，不禁失笑。

“騙子。”宋煦陽落下一句輕柔的話，語氣卻笃定。

這世界上從來沒有兩個人，能一直在一起。

就算是最恩愛的夫妻，也會有撕破臉皮的時候，更何況，宋煦陽已經上過一次當了。

記憶中，也有一個人曾經和他這麼說過，可他卻騙了他，丢下他一個人，将他留在這個枯燥的世界之中。

那是一個春雨連綿的日子，宋煦陽和竹馬走在路上，突然之間，天上掉下了一隻不明生物。

似乎是下意識的，宋煦陽伸出手，接住了它。

下墜的力量，将宋煦陽的兩隻手掌壓得生疼，他忍不住疼痛地叫了一聲，“啊”。

手鈍鈍的，仿佛麻木了，兩隻眼睛蓄着淚，卻忍住不哭。

“小羊。”沈盡反應過來，他清冷的臉上皆是擔憂之色，抓住宋煦陽的手腕。

兩人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落入宋煦陽手中的不明生物，是一隻虛弱的小燕子。

“是小鳥。”

宋煦陽驚叫一聲，欣喜不已，他眼中還挂着淚，這種又哭又笑的樣子，看起來很可笑。

“是的……是一隻小鳥。”沈盡也驚了一下。

“它……”

宋煦陽愛憐地摸了摸手中的鳥，可小鳥胸膛虛弱起伏，鳥喙艱難地觸碰着他的手掌，一副快要斷氣的樣子。

“阿盡。”宋煦陽又差點快哭了，他神色慌亂，害怕道，“這隻小鳥，不會要……不會要……”死了吧。

不吉祥的話，他并沒有說出口，在場的另一個人，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小羊，你的手很可能骨折了，走，我們去醫院。”沈盡當機立斷，拉着宋煦陽的手，想去最近的醫院。

可宋煦陽不肯，他非要先去寵物醫院，沈盡拗不過他，便無奈同意了。

隻是很可惜的是，那隻意外落在宋煦陽手上的鳥，最後還是死了。

醫生說：“這隻鳥身上有貓咪的抓痕，貓喜歡捕鳥，它能從貓咪爪子中逃出來，已經算是很罕見的了。”

宋煦陽知道，最近到了貓咪們繁衍的時候，街區内的流浪貓多入牛毛，叫春的聲音，讓人煩不勝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