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煦陽堅定地點了點頭，又讓竹馬寬心道，“阿盡，你放心，我不是那種迷信的人。”

不過，為什麼竹馬反應這麼大呢？

宋煦陽猜測，或許是竹馬曾經算過命，算命的胡說八道，将竹馬給惹毛了。

那時候，他并未發現，竹馬嚴肅的表情之下，隐藏着一絲淡淡的哀傷。

不知道為什麼，宋煦陽突然想到了七八年前的事情，他的記憶不算很好，可去竹馬老家的那七天，他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還可以想起陳婆的相貌。

七八年前的陳婆已經八十歲了，可她看起來像是四五十歲的人，臉蛋紅潤，氣血十足，臉上也沒有多少褶子。

說話時，更是聲音洪亮，精神抖擻，走路時，也不像同歲的老人那樣磕磕絆絆。

“陳婆她，現在已經快九十歲了吧。”宋煦陽感到一絲驚訝。

村子裡的人，壽命似乎普遍比城裡的人要長，就連竹馬的姥姥和姥爺，也是八十歲左右。

“是的。”姥姥點了點頭，歎了口氣，“早知道，阿盡滿月的時候，我們就該将不請自來的陳婆趕走。”

“姥姥，這是什麼意思？”宋煦陽聽不懂。

卻見面前的老人歎了口氣，好似瞬間老了好幾歲一般，她目光悠遠，沉沉地望着遠方。

“在阿盡滿月之時，陳婆在全村人面前，給他算了個命，她說阿盡……活不過十八歲。”

面前老人的話，驟然讓宋煦陽全身驟寒，心髒仿佛沉進了無底的深淵，不斷下墜。

他忽然想起來了。

高考後的那一天就是阿盡的生日，他是為了給阿盡慶祝十八歲的生日，才邀請他去電玩城一起玩耍的。

“阿盡他，是什麼時候出生的？”宋煦陽聲音顫抖。

“剛好巳時。”

聽聞，宋煦陽渾身一震，薄唇哆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一切，真的是巧合嗎？

宋煦陽不信，隻覺得一切詭異萬分，他明明是生活在科技發達的現代，可有些神秘的力量，根本無法用科技解釋清楚。

就像他穿……穿什麼？

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宋煦陽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難受得很。

“走吧。”姥姥打斷了他的思路，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我們去看看阿盡吧，阿盡知道你千裡迢迢過來看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不知為何，聽到姥姥的話，宋煦陽心中有絲莫名不安。

跟随着姥姥，他進入了家庭祠堂之中。

“你一定有很多話想跟阿盡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罷，姥姥突兀地離開，并“貼心”地帶上了門。

年久失修的房門，發出難聽的吱嘎聲，刺耳無比。

宋煦陽忍不住回頭，猶豫了一下，又将視線移開。

祠堂内陳舊不堪，卻幹淨無比，供桌周圍一塵不染，很顯然是經常有人打掃。

供桌之上，擺着多個排位，上面雕刻了署名。

最中央，神龛之中，立了個戴着半邊面具、青面獠牙的古代雕塑，眼鑲血紅寶石，泛着幽幽紅光。

每當看着它的時候，就有種與之活活對視的感覺。

宋煦陽不敢再看這神龛，連忙移開目光，視線落到了下方的供奉之上。

其中，中央擺着幾顆落了煙灰的暗色蘋果，看起來放了很久，卻沒腐爛。

周圍填盤的，是生了活蟲的瓜子花生，宋煦陽甚至還可以看見幾隻蟲子在上面死氣沉沉的爬。

除此之外，還剩下幾張幹淨整潔的新冥币，似乎是最近才放上的。

不知為何，宋煦陽有種荒謬的感覺，他視線最終移到了棺材之上，想再看一看竹馬。

在醫院之中，護士不讓他進去，他見竹馬的最後一面，是在救護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