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教會了小王子【馴服】的含義,也是【愛】的真谛,但他們最終必須分别。它明知這個結局,卻仍然選擇成為一隻被馴服的狐狸。
——就像他一樣。
王馬小吉比誰都清楚,這場遊戲終将以鮮血收場,區别隻在于是誰的鮮血而已。他大可以繼續扮演那個惹人生厭的騙子,用謊言築起高牆,把所有人都推向他的對立面。
葵這個人,看似聰慧,實則單純得像一張白紙。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可以輕松看穿他精心編織的謊言。她在死亡遊戲中能夠冷靜地分析,卻會在他說“最舍不得的是你”時,情緒全部潰不成軍。
她眼裡明晃晃的心疼像一把溫柔刀,穿透了他包裹在心上硬硬的殼。
“王馬君……”
鈴木葵的聲音很輕,像一根細線,緊緊地纏繞上他的心髒。
她伸出手指,輕輕勾住他的小指,像他們曾經幼稚地拉勾許下約定時那樣。
“我隻想要你知道——”
“我們的約定永遠不會作廢。”
“我會站在你身邊。”鈴木葵握緊他的手:“直到最後一刻。”
世界安靜下來了。
王馬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忽然笑了。
不是那種浮誇的、虛僞的笑,而是她見過的最真摯的笑容。
“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麼……隻要有葵的這句話,我便已足夠。”
當【系統】重新上線時,叮叮叮的提示音吵得她腦闊疼,像細密的尖針般紮進太陽穴。
王馬已經戴上了那副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假面,歪着頭對她笑:“葵醬~我稍微去取點東西喔?”
沒等她回應,門已經咔哒一聲關上。
【系統】的界面彈出。
【錯誤】
【錯誤】
【錯誤】
【錯誤已修複】
【任務四】已完成。
獲得道具【病毒解藥劑】*1。
【任務五】已完成。
獲得黑白熊的秘密字條*1。
【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什、什麼?在看清字條内容的那一刻,不屬于她的記憶再一次湧入腦海。
王馬小吉的背部被一根銳利的箭矢刺穿,鮮血浸透了他的純白外套。那抹刺目的紅色在他背後暈染開來,像一朵綻放的彼岸花,妖冶而帶着毒性。
“我、我快沒辦法呼吸了……差不多……要拜托你了。”他喘着氣,呼吸困難。
百田說:“我說,最後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說要讓自相殘殺失敗……但你之前說過的吧?說這場自相殘殺真的很好玩。”
“………………”
“想也知道是……騙你們的啊……被迫參加的遊戲……怎麼可能好玩……隻是如果不那麼想……就無法活下去……所以才自我欺騙罷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卻還是強撐着完成了整句話。
“你、你這家夥……”百田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滿嘴謊言的家夥,吃驚地說不出話來。
王馬死死抓住胸口的衣襟:“想出這種讓人火大的遊戲,玩弄我們生命的家夥……還有……看着我們為樂的人們……全都……很讓人火大……!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着,紫色的劉海被汗水打濕,貼在額前。那雙總是帶着深不見底的笑意的眼睛,燃燒着就連暴雨都無法澆滅的怒火。
“所以……我不管用什麼方法,都、都絕對……要終結這場遊戲!”
畫面一轉,王馬小吉脫下了象征DICE的上衣,露出雪白的皮膚,白得幾乎透明。
他真的很瘦,像她曾經說過的那樣,好像從未好好吃過一頓飯。腰腹窄得駭人,薄薄的皮肉緊貼在骨頭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脂肪,肋骨根根分明,随着呼吸起伏。
他的呼吸亂了。
鈴木葵也的心也跟着亂了,卻不是因為對他的肌膚之渴,那未免顯得不合時宜,而是因為——他正仰躺在加壓機下。
沉重的機械結構如同野獸的獠牙,發出低啞的嗡鳴,随時都可能咬合。
他打算做什麼!?
可他根本沒有給她喘息的時間。
下一秒……
脊椎折斷、骨肉分離。
她仿佛親身經曆了那有關他的,瘋狂的一切。
雙手的指甲由于疼痛,無意識地刮在鋼闆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又很快消彌。她尖叫着閉上了眼睛,痛苦卻如影随形。
她仿佛能夠聽見他的血肉在哀鳴,殘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想法,就是——
好疼、好疼、真的好疼啊。
明明最怕疼了。
意識抽離的時候,鈴木葵早已泣不成聲。那也是【未來】嗎?他的未來,怎麼會是這樣殘忍?淚水找到了逃亡的路徑,争先恐後地從眼眶裡逃出來。
這個世界是虛假的……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