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叫湯苓!”
高時忽略這些小細節,感動之餘又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是轉性了還是分不清輕重,之前不是什麼場合你都敢溜嗎?”
江度維讪笑解釋,力圖留下一個孝子的好印象:“主要是這一去我肯定晚上才回得來。”
他站原地磨磨唧唧這麼久,其實還是在看他爸臉色。
“還不快點去!”他爸眼神和他對視上,壓低聲音道。
他隻恨現場有這麼多外人,不然憑他對梁秋收說的那幾句話他都想扒了他的皮:“改天讓她來家裡吃飯。”
“是是!”江度維回頭依次看了眼爸媽、表妹、表姑和劉......哦不唐苓,一臉依依不舍,背影和氣質彷佛要配上“實在不是我想離開,隻是公務繁忙”的男嘉賓遺憾離場BGM。
當他推開草坪的玻璃門,室内室外空氣對流,帶着燥熱的微風吹過來時,他如同嗅到自由的味道般吊兒郎當地吹了聲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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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收“啪”一聲挂了電話。
起初她還一頭霧水,懷疑過自己打錯也懷疑過手機中病毒了,但一想到這通電話是打給江度維的,三言兩語間她也就明白了什麼。
看起來拿她當工具人倒是挺順手的?
真是好久不收拾他,讓他以為她真沒脾氣。
梁秋收直視前方車輛車尾,以和對方保持一個安全距離,她在心裡暗暗發誓,勢必要找個機會要江度維好看。
然而這人簡直膽大包天,竟然還敢往她槍口撞,車堵在機動車道上還沒挪動幾米,語音熟悉的鈴聲再度響起,江度維又打來一個電話。
車裡十足的涼氣也降不下梁秋收的火氣,梁秋收深呼吸一口氣,耐心值降為零:“你再給我飙戲信不信卸了你的狗頭?”
她沖着電話那頭撂下這麼一句話就果斷挂斷,直到她把手機随手扔進儲物格的過程中,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剛才屏幕界面正中央的頭像似乎不是江度維。
等等。
梁秋收趁着等紅燈,複又拿過手機點開微信掃一眼,列表裡并沒有和江度維剛打過語音的記錄。
黑白色,有個人物背影,饒是如此熟悉的頭像,梁秋收憑借着自己腦海裡的記憶畫面,仍不太敢确定地點開置頂人之一談俱的對話框。
最後一條赫然寫着“通話時長 00:04”,時間是一分鐘前。
所以剛才那個語音是談俱給她打的?
青天白日的,是見鬼了嗎?
而她剛才說了什麼來着?
梁秋收壓住驚訝、疑惑和“我是不是看錯了”等諸多複雜情緒,首先一個想法鑽進腦海裡——
Oh no,她苦心經營的甜妹人設不保了呢。
不過他這一通電話屬實是給梁秋收幹懵圈了。
她呆坐在座位上,思考她一向做事勝券在握,可到談俱這裡,劇情走向怎麼一點不按她計劃中的來?
梁秋收還在苦思冥想會不會是他手滑撥錯了,可轉念一想,他都把她拉黑了,不手動拉出來怎麼可能打得了語音。
逐漸到正午,太陽毒辣,光線直射,梁秋收拉下了遮陽闆。
此刻不過虛虛一瞥,她看見化妝鏡裡的自己,墨鏡之下小半張臉唇紅齒白,再想想自己頂着高溫酷暑也有在認真搞事業,便轉念間又覺得任何男人拜倒在她秋收大小姐的石榴裙下都說得通。
但她的石榴裙可不是那麼好拜的。
果不其然,等她停好車的功夫,談俱下一通語音再度造訪。
正好已經到了目的地,梁秋收停下車,食指勾着車鑰匙轉着圈,語氣早已恢複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怎麼,想通了,後悔了?”
談俱并不回答,隻開口喊他:“梁秋收。”
“啊。”梁秋收下意識一接話。
怎麼回事,可能是第一次聽他叫她名字,梁秋收有些不适應,又或者是她平日裡總是招惹他,談俱每每對她說話都是警告的語氣,今天這麼平靜又耐心地叫她全名,反倒讓梁秋收聽出來一絲溫柔感。
他吐字清晰,并不吞音,聲線和他本人完全不一樣,猶如昆山碎玉般帶着回響。隻聽聲音不見其人,恐怕會誤以為他是個儒雅公子。
溫柔的......談俱?
梁秋收眼皮一跳,他眉骨眉眼、身高長相,周身氣質,以及那張最欠抽的嘴,無處不彰顯着他本質人面獸心,心硬嘴更硬。
這麼一想,梁秋收隐約感覺身後一陣涼意,更覺得是什麼龐氏騙局,擔心他真實目的是把她拐去緬甸對她“掏心掏肺”。
“幹嘛?”梁秋收開門見山。
“我想了想,覺得可以原諒你,沒必要拉黑,留着聯系方法也不錯。”
談俱似乎是在走路,沉靜的聲音帶着風聲灌進聽筒,像是才想起什麼似的,“哦對了,你人在哪,我恰好有事找你。”
Ok fine.
一句“哦對了”轉折地這麼生硬,梁秋收要是聽不出來他的真實意圖那她就可以去開個智力殘疾證明了。
如果說江度維在把她當工具人之前還會掂量掂量後果,談俱這三言兩語才是真的隻有目的沒有任何感情雜質。
已經不是把她當工具人了,是把她當工具。
梁秋收牽了一下嘴角,把鑰匙留在座位後下車。
進餐廳時擡手摘下墨鏡,不打算給這個衣冠楚楚卻說不出一句人話的人留任何餘地,開口時語氣沒有一點溫度:“你有事求本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