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塌了,人都救出來了。”她輕抿了一口,簡短的話語讓念珏渾身一震。
洛魚笙審視的目光投在女人身上,沒有再看蘇靜茹,淡淡啟唇道:“你綁架了那麼多良家婦女,為什麼又要殺她們的親人?”
她沒忘最開始上山就是為了徹查荒山抛屍。
念珏眼裡的震驚被陰冷取代,她啐了一口洛魚笙,像是自嘲一般開口:“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暴露了我的行蹤,消息傳到了城裡,竟然真的有不怕死的找上山,還差點查到了密道。”
“你為了不走漏風聲就把他們殺了。”語氣肯定,洛魚笙眼神陰翳,她攥緊茶杯指尖泛白:“你連牲畜都不如。”
阮齡眼色發冷,小蛇蜿蜒盤繞在他的手腕:“這種人,不殺了難道留着過年嗎?”
洛魚笙拇指頂開刀鞘,露出一小節鋒芒擋住了男人的殺氣,她深吸一口氣,念珏嘴裡還能吐出消息,還不能殺。
“我想知道,瘦馬門究竟和太守有沒有關系?”洛魚笙仔細瞧着念珏的神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女人閉上眼扯了扯嘴角,似是在嘲諷洛魚笙的無知:“重要嗎?瘦馬門在姑蘇如此猖獗,即使沒有關系,在旁人看來也是交誼匪淺。”
洛魚笙端茶的手一頓,隐約覺得梅文州的事沒那麼簡單,她出發前讓柳青揚去太守府送信,想必梅文州已經知道了坑洞的事。
“猴子,”她起身對門外的幾個孩童揮手:“看住她,如果跑了……”
洛魚笙瞥了一眼念珏:“直接殺。”
她說完,将腰側梅星韻贈予的佩刀扔給猴子,算是最直接的答複。
眼下一波剛平一波又起,洛魚笙揉了揉太陽穴,實在沒想到來一趟姑蘇還能蹚這麼多渾水。眼下她隻想趕回小院,看看梅星韻。
“你什麼時候走?”阮齡忽然發問,盡管強撐出不在意,但輕柔的語氣還是暴露了。
洛魚笙腳步沒停,平淡道:“等那傻小子醒來就走。”
阮齡跟在她身後,也不管粟玉公子看沒看到,點了點頭,但心裡總有那麼點泛酸。
他上山也不是一年半載了,按理說見過的女人也是多如牛毛,但洛魚笙總讓他眼前一亮,這點特殊的意味生在心裡,竟讓阮齡有些退縮,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渺小。
幾番糾結變成了别扭,說不出挽留卻也不願割舍。
“你離開之後去哪?”風吹拂起少女的鬓發,也拂過心間。
洛魚笙抱着劍,山風從指縫裡鑽過:“天下何其大,九州四海哪裡不能容身?我應該會像以前一樣随風漂泊,在江湖中浪迹。”
阮齡心裡某一處塌陷,是他狹隘了,是他将洛魚笙定性了,所以才會擔憂她的前路。
清輝已經在院中獨自飲茶等候多時了,察覺到有腳步聲,他支起眼皮調侃了兩句:“好徒兒,你可算回來了,為師救了這小子,你打算怎麼報答為師?”
洛魚笙聞言,一路懸着的心也跟着放下,急切地湊到老者身旁:“星韻醒了嗎?”
“呦,我剛到這院子以為挂的喜字是逢場作戲呢。”清輝戲谑地勾起嘴角,指腹摩挲杯沿,壓低了聲音:“小徒兒,你可以啊,丢了一個太守公子現在又拐來一個,豔福不淺呐。”
眼看洛魚笙臉色逐漸陰沉,男人收斂起嬉笑的神色:“畢竟是中毒,得過兩天才能醒呢。”
清輝睨着少女,眼睛轉了轉,試探地開口:“要不你等他醒來做個告别再走吧。”
“我,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粟玉公子握劍的手垂落,有些無措地攥着膝蓋上的衣料。
洛魚笙飲過風雪,舔過刀劍,不怕殺伐,也不懼強權,卻始終不敢回應少年人眼底灼燒的情絲。
清輝放下茶杯,露出笑意:“玉佩都給了,還不知道怎麼面對?”
“他不懂。”洛魚笙說這話時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隻是從來沒有人認可過他,所以他誤以為認可就是喜歡。”
“可是你懂,洛魚笙。”清輝神色溫和,卻莫名讓她無處遁形:“你喜不喜歡,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