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聲質問,讓在場包括念珏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似乎都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議論的嘈雜逐漸安靜。
洛魚笙拽碎了外袍,還不夠。
她粗暴地扯斷衣帶,近乎蠻橫地撕爛内襟,露出了被綢布層層包裹的胸膛。
“我享受特權?”洛魚笙一聲冷笑,她湊上前:“你看清楚了。”
沒有停止,握劍的手解開綢布,掉落的是數千年來對女子的貞潔枷鎖。
洛魚笙站在風中,五髒六腑卻燒在火裡。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們!我用穿這個東西出門?”她将解下來的布條扔到念珏臉上,緊接着拽住女人胸前的衣料。
“你知不知你們所做的事,會讓多少想要踏出院門的女子後退?又會讓多少想要一窺青天的姑娘寒心?”
洛魚笙的視線下移,輕蔑地露出一抹冷笑:“呵,可笑的是,原來你也知道女人家行走江湖危險,你也知道要用一個男人的身份僞裝自己啊!”
她将自己身上燃起的火燒到了念珏身上。
“那些姑娘在哪?别和我說死了,我知道你們把人綁到手後會先找買主再處理人。”
念珏被她接二連三的發問怼的啞口無言,她視線避開了洛魚笙的身體,是對她的回避,也是對自己所做事情的逃避。
一直站在一旁的阮齡,此刻已經收斂了嬉笑的神色,複雜的目光望向洛魚笙,緩緩開口:“洛大俠,别和她廢話,直接動手吧!”
念珏勾唇,挑釁地看着洛魚笙:“動手啊洛魚笙,殺了我,你再也别想知道那些姑娘在哪。”
從出現到眼下都保持沉默的蘇靜茹終于有所動作,她撿起洛魚笙掉落在地的外袍,走上前輕柔地為少女披上。
“妹妹的話醍醐灌頂,不如将此人交由我處置?”
洛魚笙聞言,擡眼環顧了一圈,沒有發現安排報信的猴子,她沒有回答蘇靜茹,而是繼續盯着念珏。
“念珏,你跟着大當家這麼多年,竟然騙她。”
女人的身體僵硬,藏匿的柔和蕩然無存,隻剩下想要将洛魚笙扒皮抽筋的恨,她額頭流下冷汗,斷指的痛苦并沒有消散。
“你懂什麼!”念珏被激怒了:“我沒有騙她,我一直都是那個念珏,從未改變!”
洛魚笙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笑,帶着一絲輕嘲:“你這個妖女,還敢在大當家面前提這個?大當家看到你該多失望啊,你簡直辜負了大當家對你的信任!”
少女的手按在蘇靜茹的肩上,仿佛還是在山寨裡那副親昵的模樣,後者的身體一僵,随即幹笑着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還是妹妹了解我。”
念珏看着蘇靜茹信賴的模樣,頓時緩和了神情,眉宇間攀上憂愁,她矛盾的情緒纏繞在面前的二人身上。
“大當家,您要相信我,我……我不是想騙您的。”
蘇靜茹指尖蜷縮,洛魚笙的聲音卻先給她下了判詞:“住嘴!你還敢和大當家牽扯關系?大當家正義凜然,是多少江湖兒女心中的榜樣。”
她逐漸來到念珏面前,眉眼兩彎:“好在大當家并未被你迷惑,隻是把你當一個買回來的小奴。”
此言一出,念珏的身形從搖搖欲墜到癱倒在地,女人并沒有分給洛魚笙眼神,隻是直直地看着蘇靜茹,仿佛破碎的瓷器。
念珏的眼眶蓄滿淚水,她原以為蘇靜茹在外人前的疏離是出于對自己的占有,卻不曾想竟然真的是厭惡。
“她,她說的是真的?”
斷指的痛苦刹那間都沒有眼下來的猛烈,像洩洪的江水吞沒了全身,是潮濕的心痛。
梅星韻将猴子他們安頓好,然後走到洛魚笙身旁,狀似無辜地說道:“是呀,大當家親口說的,而且山寨裡那麼多人都看在眼裡,你怎麼還沒察覺呢?”
洛魚笙一直在觀察着蘇靜茹的表情,她看到那個威風凜凜的水寨之主動搖了,像是微風吹拂過樹葉,細微地難以捕捉。
“難道,這妖女竟然對大當家動了觊觎之心?”洛魚笙添了一把柴。
蘇靜茹良久的沉默宣判了念珏的罪證,女人仰起頭無聲地落淚,沙啞呢喃:“密道下面有一個地窖,人都在那,我每次借着下山采買的緣由,就把人送進地窖。”
她話音一頓,擡眸望着洛魚笙:“我做的這些事,都是咎由自取,不管大當家分毫。”
寒光一凜,念珏從袖中撚起銀針便要刺向脖頸。